顺时针

如果你这几天有翻阅《联合早报》等主流报纸，应该注意到有关组屋价格的全版广告。

最近针对组屋售价的讨论特别火热，为避免民众对政府引以为傲的住房政策产生误解，官方这阵子不但多次公开解释组屋的定价原则，阐明地价和组屋售价的关联，还通过媒体广告详列多种价格数据，目的就是要向大家保证，房价仍是新加坡人负担得起的。

先不管解释得好不好，或有多少人听得进去，政府能不厌其烦地说明政策，以期消除疑虑、安抚情绪，是值得肯定的。

像组屋价格这样的情绪性课题，要以理服人并不容易，但政府为政策辩护，不论是出于治理国家或政治利益的考量，是必然也是必须的政治工作。尤其在各类假信息和传言满天飞的社交媒体时代，这更是不容懈怠的急务。

执政超过60年的人民行动党显然深明其中道理。

身为行动党秘书长的李显龙总理，上周在党干部大会上就下达指示，要求党员准确、有效地解释政府立场、政策的利与弊，以说服人民。党员也须积极应对反对党的各种政治动作，力抗“蛊惑民心、招摇撞骗的政客”（rabble rousers and charlatans），因为唯有如此，行动党“才能在政治竞争中取胜”。

同场发言的未来总理接班人黄循财，也鼓励党员勇于纠正误解和不实言论，并且坚决捍卫价值观，向民众解释行动党的信念和政策。两人的疾呼似乎为下届大选的备战吹响号角。

执政党捍卫政策天经地义，但怎么捍卫是关键所在，因为它会影响外界观感，左右民众的接受度。

日前，内政部就为了毒品和死刑议题，与英国亿万富豪布兰森隔空交锋。有着多数民意支持做后盾，新加坡在这个议题的处理上本就有理有据，但经双方这么一来一往，尤其内政部在声明中充满战斗性的措辞，如“站不住脚的借口”（lame excuses）等非“官样”字眼，恐怕已模糊了讨论焦点，甚至有损自身格调和道德高度。善辩与好战，有时只是一线之差。

为政策护航，除了要善于说理、深入浅出，讲清楚“对，对在哪儿；错，错在哪儿”，还须动之以情。有时以守为攻，舍去居高临下的姿态，不强求屡战屡胜，反而事半功倍。

根据美国科学期刊《心理科学》今年9月发表的一项关于政党政治的研究，适度地向对立阵营发挥同理心或表达认同，不只不会削弱自身价值观，反而能让自己的政治论述更具说服力。

随着社会发展越来越多元分化，我们更须要学会如何在不同观点之间对话。当讨论建立在猜疑、轻蔑甚至是敌意的基础上，交流自然无法进行，遑论争取人心。

虽然新加坡下次大选可迟至2025年11月才举行，但从本届国会辩论迄今的热烈程度来看，选举战火或许早已点燃，朝野的政策攻防势必越加激烈。

新加坡外交部巡回大使陈庆珠曾在2020年大选后提到，尽管人们期待看到民主竞争、具竞争性的政治，却也同时希望本地政治文化能更仁慈与温和。两年多过去了，我们距离这个理想究竟是更近，还是更远了？

仁慈与温和不代表软弱，在据理力争时，也别忘了以德服人，不让政策的讨论局限于零和的争论上。

（作者是《联合早报》数码内容副主任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