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不知

初级学院年中考试明年起取消，老同学纷纷感叹自己生早了十几年。

教育部长陈振声周三在国会宣布这项改变时，仿佛已能听见成千上万学子和家长的欢呼声。取消考试之举近年已是大势所趋，政府循序渐进，先是在2010年取消小学一年级所有考试，随后扩大到不同年级的年中考试；到了今年，中小学所有年级的年中考试都已取消。

考试——这个存在了上千年、曾被视为最靠近公平的遴选制度，随着人类发展而渐渐被当今社会视为万恶之源。追求一纸文凭、过分注重成绩，甚至是导致阶级固化……这种种考试的弊端，在人们追求更多元成功定义、反精英声浪高涨的背景下，愈发凸显。

然而，在考试制度受人诟病的同时，不禁要重新思考一个问题：我们到底在考什么？

当然首先是考核学业水平。没有了年中考试，学生要怎样知道自己对知识的掌握如何，哪里须要多下功夫？教师和家长又将如何对症下药？

据说，取消年中考试的宣布出炉后，一些父母在短暂的开心后陷入恐慌。期中考试没了，人生的几场关键考试（小六会考、A水准等等）还在。有人以百米跨栏赛作为比喻：拿掉几个跨栏，所有人直接奔向终点，还是会分出快慢。

很多年前听过这样一句话：考试拿100分满分和拿99分不是只差1分而已，拿99分是因为会答的题只有99分，拿100分是因为卷子只有100分。考卷有限，学海无涯。一个人的能力绝非一张考卷可以定义的，但也只有分数最能直观地体现一个人在某一科目上的实力，每一分的差距都未必是偶然。

然而，知识点只是考试的一个面向。除了课本知识，考试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在考验学生的自驱力、责任感、心理素质，以及是否足够细心、懂得规划。同一张卷子，有人拿高分，有人不及格，有人可能睡过头，甚至根本忘记去考场。

一个上学时总把小数点弄错的人，进入职场后同样可能看错号码、算错账目。一个考试在即仍玩心泛滥的学生，可能就是工作团队中最弱的一环。考试成绩绝非完美的衡量指标，传统科目考试失利者中，也绝对可能冒出“鬼才”；但考试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对于绝大部分须要大量招聘的雇主来说，学历或成绩仍是最实用的过滤器。

十多年来，教育制度改革在降低学业压力方面做了不少。与此同时，中学采用科目编班制、取消N水准和O水准之分等做法，让升学途径更加灵活，学生不再“一考定终身”。这些举措有积极意义，但人们不该因此弱化对学业的重视。给予学生更多自由是好，发掘真正的所长和爱好也十分必要，但也要确保他们不会因自由而散漫。毕竟学生的本业就是学习，而能够管理好自己，有系统、扎实地掌握所学并灵活应用，是成就人生的基础。

在拿掉考试的同时，我们要知道考卷的价值并不只是几道题目。当我们拿掉考试这个比试硬功夫的战场，能否在“21世纪技能”这个有些抽象的软实力空间，训练出精兵强将？学校和家长须要思考如何培养孩子自我规划、自我负责、自我驱动的性格与能力，而这些才是没有试卷的人生科目。

（作者是《联合早报》数码内容主任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