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华兴资本星期天（26日）发布公告证实，失联10天的董事会主席包凡目前正配合中国有关机关的调查。

包凡失联要从2月16日说起。中国媒体《财新》当晚引述消息人士报道称，包凡有数日没有在办公室和公共场合出现，也没有与外界联系。一小时后，华兴在港交所发布声明证实无法联络上包凡，但没有提供细节。

平地一声雷，叱咤中国商场的投资人失联了，消息在金融界引起诸多猜测。

有华兴内部人士认为，包凡失联或与集团前任总裁丛林在2022年9月被带走有关。科技资讯网站“钛媒体”引述一名相关人士也透露，包凡失联主要与丛林在船舶租赁业务上的违规操作有关。还有传言称，或与2021年滴滴赴美上市时，华兴担任唯一的内资承销商有关。

有网民也试图通过包凡的社交媒体账号寻找蛛丝马迹。包凡微信朋友圈显示，他在失联前已有一个多月未更新动态，最后一次是在1月9日转发了华兴投资公众号的一篇文章。1月3日，包凡还转发了华兴年度回顾。

包凡最后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是去年12月初。当时他正出席2022未来科学大奖的一场颁奖典礼。一名接近包凡的投资人士向《科创板日报》透露，包凡2月7日还和他通话，但过后电话就关机了。目前，华兴官网依然将包凡列为团队的首要成员。

包凡失联的消息在市场引起一股巨浪。消息传出后隔天的早盘，华兴遭遇跳水，跌幅一度高达50%，收盘股价为7.16港元（1.23新元）。

包凡是谁？

包凡失联为何会引起那么大的震荡？

52岁的包凡出生于上海外交官家庭，毕业于上海复旦大学，1995年获得挪威管理学院商业与经济学硕士学位。

包凡在2015年入选《彭博市场》全球50大最具影响力人物，2005创立华兴资本之前，曾先后任职于摩根士丹利和瑞士信贷，有七年华尔街投行经验。

他在2000年回到中国，担任软件与服务提供商亚信集团的首席战略官，直接参与多个科技企业的收购计划，接触许多经历快速增长的高科技创业公司。

中国互联网行业发展当时刚起步，很少人愿意为创新公司提供融资。包凡看到了商机，萌生创业的念头，成立投资银行推动该领域的发展。

创立华兴推动初创企业发展

华兴资本原本瞄准“TMT”（科技、媒体和通讯）、医疗保健和消费品三大产业，一开始主要操办私募融资中财务顾问业务，后来延伸到并购、公开募股（IPO）、财富管理等领域。

包凡带领华兴资本往成为“中国高盛”、“中国大摩”的道路奔去，促成中国互联网新经济领域多个IPO和并购项目。例如，参与过京东声势浩大的IPO，撮合滴滴和快的，58同城和赶集网，美团和大众点评等一桩桩的“联婚”。

包凡凭借多起并购案而名声大噪，被誉为“资本红娘”、“并购之王”、“中国新经济金融服务之王”等。华兴资本也被视为中国互联网并购实力最强者。

2018年9月，华兴在港交所上市。据《晚点LatePost》统计，公司上市前主导了中国大陆科技、媒体和通信市场12%的并购交易，以及20%的股权融资。

华兴目前已取得中国大陆、香港、美国、新加坡证券业务牌照，并在过去10年完成了新浪微博、陌陌、神州租车、拼多多、搜狗、华米科技、爱奇艺等公司的海外上市承销。

有网民调侃称，“包凡承包了网民手机里90%的APP。”

近年来，华兴也在新能源、医疗健康、人工智能等领域投资。据睿兽分析数据显示，华兴的被投企业里已诞生24家独角兽。

据凤凰网《风暴眼》不完全统计，从2007年起，华兴通过旗下基金共投资了超过90家企业，投资总金额超过114亿港元。

中国近期加强金融反腐力度

包凡是在中国近期持续对金融领域进行反腐的背景下接受调查。过去一个月，中国金融机构，特别是银行干部的人事变动格外频繁，包括四名副部级金融高管职务调整。

包凡失踪一个星期后，中共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在上星期四（2月23日）刊登一篇题为《坚决打赢反腐败斗争攻坚战持久战》的文章也引起关注。文章16次提到“金融”，并表明要破除“金融精英论”、“唯金钱论”等错误思想，纠治行业“潜规则”和不正之风，持续加大金融和国有企业等领域腐败问题惩治力度。

除了金融业，中国监管机构在过去两年也对科技巨头加强监管，防止资本无序扩张。去年底有迹象显示，中国官方准备暂缓相关行动，以免经济恶化。

包凡被查引发外界担忧，中国政府对科技企业的整顿还未停止。

《南华早报》报道，一家投资咨询公司的顾问丁海峰（译音）说，包凡事件的调查是否会蔓延到其他人或企业，还有待观察。但目前有许多投资者担心中国政府会加强对科技领域的监管。

另据《纽约时报》报道，一名认识包凡十多年的高管以“兔死狐悲，唇亡齿寒”来形容同行的心情。他说，包凡被调查不是个人的事，是整个行业的事，关乎投资者和企业家的生存问题。

华兴何去何从？

路透社引述一名认识包凡的人士称，华兴股价在包凡失联隔天遭遇腰斩，说明华兴仍是一个以关键人物为核心的商业模式，企业治理风险较大。

实际上，包凡早就意识到这一点，并多次表示华兴要“去包凡化”。他称，“没有包凡，华兴就没有过去，可只有包凡，华兴就没有未来”。

如今在掌门人不在的情况下，华兴“去包凡化”不得不加速，但这估计需要漫长时间，成功与否有待观察。

包凡失联后，与华兴合作的银团正在摸底、评估贷款等往来业务风险。据彭博社报道，知情人士表示，包括上海浦东发展银行、交通银行、中信银行和招商银行等债权银行，要求华兴资本提供有关包凡的更多信息。

《中国企业家》在2月17日引述段和段律师事务所合伙人陈若剑称，若包凡是配合调查，相关部门有一定的拘留期限，一般是24小时、三天或七天，最长是37天。“如果过了这个期限，也就是到今年3月底，当事人还没有消息，那就意味着检察院可能已经批捕了。”

陈若剑认为，一旦拘留期限被拉长，后续交易所、监管层、银行等各方面都会前来问询。为保证公司正常运转，华兴将不得不换将，而这可能触发华兴的3亿美金境外融资违约条款。

华兴于2021年成功完成3亿美元境外银团贷款，在过程中与银团签订了一份融资协议。协议规定，如果包凡不再为华兴资本单一股东，或不再担任董事会主席，将触发强制还款。

此外，根据年报，截至2021年12月31日，华兴还有累计22.1亿元（人民币，4.3亿新元）的未偿还银行贷款，其中为期两年以上、不超过五年的贷款为人民币13.39亿元。

财联社报道，一名大型金融机构人士形容，这往往是压垮成熟企业的一根稻草。一旦实控人被带走后，债权人会蜂拥而至，纷纷启动诉讼和追查程序，以保证自身债权的安全。

包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目前仍无答案。

作为华兴的灵魂人物，包凡被调查无疑重挫公司。在更大的层面上，包凡被调查可能影响投资者信心，也再次敲响投资圈的警钟，即中国科技金融的反腐风暴在持续中，而这也是投资者必须接受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