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1月17日

为世人所瞩目的习拜会，11月14日在峇厘岛的二十国集团峰会场边举行，美中领导人共会晤了逾三个小时。这是美国总统拜登去年1月上台后，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的首次面对面会晤，也是大陆政府二十大和美国中期选举落幕后，两国元首的首次互动。在当前美中关系紧张的大背景下，双方所营造的友善会晤气氛催生了乐观情绪，两国股市在会晤后都不约而同出现涨势。但要真正改善两国关系，双方都还有不小的障碍待克服。

美中在会后都各自发出积极的信号。拜登在会晤后的记者会上，两次强调外界不必担心美中会出现新冷战。白宫网站也发出消息，两位领导人同意美国国务卿布林肯访华，以跟进元首会谈的结果；美国官员预计布林肯在明年初成行。新华社引述中国国务委员兼外长王毅说，这次会晤达到了深入沟通、明确意图、划清红线、防止冲突、指明方向、探讨合作的预期目的。

会晤氛围积极良好，部分原因或许跟两国近期的国内政治形势有关。民调低迷的拜登在国会中期选举保住参议院控制权，共和党在众议院也没有预期的大胜，让他争取竞选连任总统的信心大增。大陆政府二十大确立了习近平党内定于一尊的地位，新一届中央政治局常委由他的亲信组成，意味着他更有底气处理对美关系，也无须担心党内质疑他可能会做出外交让步，让他有更大的决策空间。

然而，习拜会所释放的积极信号，并不代表美中关系已经改善。美国仍然把中国视为最大的战略对手，并且公开重申会在不寻求对抗的前提下，跟中国展开激烈竞争。白宫至今的对华策略依然强势，包括在经贸和科技上持续与中国脱钩，在军事战略上强化盟国体系以围堵中国的态势不变。尽管在论述上有所缓和，双方在关键的台海现状、南中国海争议等课题上的对立立场也并无松动。

美国贸易代表戴琪11月15日在新加坡举行的彭博创新经济论坛上，对习拜会的评价或许最为贴切。她肯定这场会晤非常重要，并形容会晤发出两国元首能管控好极其复杂双边关系的强有力信号。双边关系需要“管控”，意味着两国还是存在诸多有待化解的尖锐矛盾。在一些关键领域，不易化解的矛盾尤其须避免恶化失控。因此，美中关系或许出现了走向修复的势头，但激烈竞争依然会是主要基调。拜登在与习近平会晤时也说明，美国会继续和中国激烈竞争。

双方关系恶化的结构性矛盾，除了在各大领域都陷入竞争甚至对立的状态，也都离不开国内因素。对华强硬已经成为美国的两党共识，尤有甚者，美国民意对中国的恶感呈高位上升的趋势。拜登要如何不受民意的过度干扰，灵活处理美中关系，无疑是高难度的挑战。近年中国政治向左转且更重视意识形态的现象愈加突出。政治挂帅所牵动的民族主义情绪，会构成对美外交的不小障碍。

习拜会能否“管控”美中紧张关系，还须由事实来检验。线索之一是朝鲜近期会否不顾美日韩反对，进行新一轮核试验。三国已经公开警告，若平壤一意孤行，势必面对严重后果。北京能否约束朝鲜行为，会是观察美中合作程度的指标之一。更关键的考验则系于台海局势。台湾在2024年将举行总统选举，届时两岸关系势必成为攻防焦点。北京会如何应对，也将牵动美中关系。

国务资政兼社会政策统筹部长尚达曼在彭博创新经济论坛的对话会上，则形容习拜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新开始”，希望两国要稳定局势，避免紧张关系升温。他指出，如果中美在贸易投资、数码、支付、金融系统、知识产权领域完全脱钩，“那会是个非常危险的世界”。尚达曼的说法很具代表性。世界都期盼美中关系能否极泰来，但习拜会是否真正代表新的开始，还有待进一步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