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1月14日

美国国会中期选举大体尘埃落定，在野的共和党毫无悬念地取得众议院控制权，但选前民调预测的“红潮”（象征共和党颜色）并没有发生，执政的民主党成功守住了参议院，选举结果因而被媒体戏称为“红涟漪”。民调失准主要在于没有探知选民的全部投票动机，尽管众多民调在选前一致认为，通货膨胀、高犯罪率与非法移民是选民所关注的三大课题，因而不利于民主党，结果却意外地显示支持堕胎权，动员了不少选民，显示意识形态分歧仍然困扰美国社会。

国会中期选举向来被视为是对现任总统满意度的投票，民主党籍的拜登由于应对通胀不力，民调持续低迷，因而选前并不被看好。况且从历史记录观察，总统所属政党大多数都会在中期选举失利，反映美国选民希望看到权力受制衡的政治文化。因此，本次选举结果对于民主党是意外的惊喜，拜登小输当赢。道琼斯指数在选后下挫646.89点或1.95%、标普500指数跌2.08%、纳斯达克跌2.48%，显示选举结果跟市场预期的民主党大败不符。

合众国的联邦体制意味着国会选举通常课题分散，各州选民根据地方利益、候选人特质和在地关注点投票，不易出现全国性的普遍主题。但今年美国通胀严重，民怨很大，加上民主党此前支持“黑命贵”运动，党内激进派主张削弱警察执法权和预算，导致大城市的犯罪率持续攀高，且反对在南部边境禁止大量非法移民入境，让这些课题成为普遍的选举焦点。

然而出口民调却显示，与超过三成选民关心通胀对比，近乎同等比例的选民却是冲着保护堕胎权投票，他们大多是单身妇女和35岁以下的年轻选民。由前总统特朗普委任的多名大法官组成的最高法院，日前判定堕胎权不受宪法保护，重新让各州自行定夺，引发了极大争议。共和党反对民主党支持无条件的堕胎权，这一立场让民主党获得了大量妇女和青年选票，对冲了在通胀等三大课题上的压力。

共和党在夺回众议院控制权后，预料将对拜登秋后算账，调查他儿子亨特·拜登涉嫌非法利用父亲政治权力，谋取不当商业利益，以及吸毒和拥枪等犯罪行为。这势必加剧两党的政治斗争。堕胎权课题异军突起，也显示美国社会的意识形态对立仍然持续。然而，特朗普所背书的主要参议员候选人落败，表明中间选民乃至温和共和党人，对他所代表的激进势力绑架党内议程感到不安甚至厌倦；加上不少民主党温和派候选人当选，政治似乎有回归中道的苗头。

但由于两党恶斗的势头持续多年，这一解读是否正确，或是否发展成为政治主流，还需时间的验证。共和党佛罗里达州州长德桑蒂斯高票连任，把这个原本的摇摆州转变成“红”州，而且还成功助选不少共和党众议员当选，使他迅速成为下一届潜在总统候选人。有意东山再起选总统的特朗普，在选举期间公开抨击德桑蒂斯，显示他已经感受到后者的威胁。两人的竞争也将决定共和党能否摆脱特朗普风格的民粹主义。德桑蒂斯在胜选后强调，会继续打击民主党的“觉醒政治”，反映意识形态争议一时半刻还不会退潮。

红潮变成红涟漪，原因错综复杂，但对特朗普所代表的极端政治是一记重拳却不容置疑。美国中道政治力量能否成气候，还得看两党能否遏制各自的极端势力。因此，特朗普和德桑蒂斯在选后的竞争，或许是观察美国政治发展的一条线索。无论如何，本次中期选举部分展现了美国政治肌体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美国选民的政治本能仍然排斥极端主义。两党从政者若能把握好这一因素，或有望在后续的选举胜出。美国政治向中道回归，或许也有利于“美国治下和平”再现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