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金财

台北市长兼民众党主席柯文哲最近支持兴建“金厦大桥”的言论引发热议，金门与厦门大桥是金门地方政府长期施政的规划，早在2008年担任金门酒厂董事长的前立法委员雷倩即表示，曾应新党籍金门县长李炷烽邀请，参与规划此桥。柯文哲此次重提建桥被批判为“亲中卖台”“抹红”，前县长陈福海却发文支持柯，足见兴建大桥，在金门历任县长及地方民意几乎皆支持。

金门为两岸互动的重要枢纽，金厦大桥不仅具有经济与民生效益，更能扩展至两岸和平效应。首先，根据《联合报》网络民调，金门超过九成民众支持兴建，笔者三年前访问金门时也发现，年轻世代多希望兴建，但两岸意识形态藩篱是主要障碍。民众希望兴建，主要是基于经济与民生发展的考量，由于金厦互动频繁，很多经贸、商业活动应运而生，此桥对金门发展有正面助益。

然若以政治意识型态角度检视，因两岸的政治立场有别，在安全议题上会产生争论。问题症结在于，台湾政府难以满足金门地区的经济建设及民生需求。从年轻世代角度来看，兴建的困难在于两岸政治敌对及台湾对自身安全的疑虑。

此外，兴建金厦大桥议题延伸至“榕马大桥”，会产生“扩散效应”。柯文哲抛出兴建金厦大桥主张后，连江县议会议长张永江也公开宣称，马祖距离福州仅20公里，应探讨福州至马祖兴建榕马大桥的可能性。若关注马祖未来发展，马祖与福建势必也要通桥，不应仅从政治思维考量，而是要从繁荣地方经济角度评估。

地方议会特别强调，马祖民众渴望与福建间有大桥相通，彼此近在咫尺两岸间应和平相处。通桥对改善两岸关系具有助益，有利于促进地方经济、旅游及提升民众生活，降低政治因素干扰。从离岛民众角度来说，解决日常民生及经济议题优先于统独争议。

金门地区民众有兴建大桥之民生与经济需求，民进党官方却以政治安全为理由拒绝，形成离岛民意与民进党主政中央政府在两岸路线及基础设施兴建的政策冲撞。这恐加深“蓝地方”主政的离岛民众对“绿中央”的不满，进一步让离岛政治“深蓝化”，也会因“绿色执政”愈久，而产生更多离心力，强化台湾本岛与离岛之政治疏离、经济脱钩、文化对立。

随着民进党执政深化，“台湾认同”及主张“台独”比率一再创新高。近年来，民进党官方透过政治社会化、教育课程改革，在台湾社会强化“台湾人认同”，也提高“台独意识”，这将冲击及解离离岛与台湾的关系。由于在行政区域划分及归属上，传统金门、马祖仍属“福建省金门县”“福建省连江县”；这在国族认同上，属于“中国人认同”及“中国认同”。民进党官方对离岛国族建构十分不易，金马民众国族认同倾向“中国人认同”及“中国认同”。

两岸应善用金门中介角色，创造和平缓冲区。近年来因疫情肆虐，“小三通”停运，观光人数也减少，金门整体经济增长呈现停滞状态。在疫情初期，金门表现堪称世界级的模范生，在保持金门零确诊的情况下，蓝执政的金门获得在地常住居民认可。金门位处两岸对峙的最前沿，若能推进两岸融合及形塑人民亲善关系，最终将有利于促进和平稳定的两岸关系框架形成。

在台金门民众可能成为选举市场及政治过程中潜在的压力团体。因应今年底的台湾县市长及县市议员选举来临，在台金门民众可能成为台湾民众党的社会基础。在台金门人拥有将近50万选票，倾向恢复两岸和谐关系，支持政见列有主张兴建金厦大桥者，及积极推动小三通之复航者。金门地区民众及旅台乡亲在台湾地方选举，可能将成为一股左右选情之关键少数，尤其可能倾向台湾民众党。

未来台湾官方为求强化与离岛间紧密关系，若无法答应兴建金厦大桥，势必需要挹注更多资源强化离岛建设。若台湾政府在经济发展上提供金门更多帮助，或可能暂时降低金厦大桥的需求程度；或就现行的小三通机制深化、完善，亦可降低金门社会对金厦大桥的需求度；这既可兼顾维持安全疑虑，也可满足金门民众民生所需。从地缘政治、经济及两岸融合角度视之，兴建金厦大桥搭起“两岸和平桥”，有其战略思考及客观需要。

作者是佛光大学公共事务学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