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纵横

《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今年正式生效，中国和日本将互相免除对方86%以上进口产品的关税。去年，中日双边贸易额突破3700亿美元（约5139亿新元），双方均为各自的最大贸易伙伴之一。关税互免无疑将为两国带来巨大的发展红利。

长期以来，中日经济结构常被认为是“高度互补”的——日本的技术和人才优势，与中国的劳动力成本和市场规模优势结合，将释放巨大合作潜力。因此，RCEP的生效促使中国进口更多日本高技术产品，并提升中国劳动力密集型产品在日本市场的竞争力。

这种印象假定日本的技术水平和科技创新能力强于中国，但现实已发生变化。根据世界知识产权组织发布的“全球创新指数”，中国去年位列全球第12位，已连续三年高于日本（同期日本排第13），在“知识和技术输出”这项二级指标上，中国位居第四，同样高于日本（第11）。面对中国，日本的技术已不再是某种突出的比较优势，两国经贸结构的竞争性大为加强，互补性迅速减弱，中国反而可以利用自身的技术能力来扩大合作收益。

通过查阅RCEP协定中的日本对华关税承诺表，可以发现不少中国技术开拓日本市场的新机遇：对于从中国进口的核反应堆零部件，日本已承诺立即给予零关税待遇。

中国是美、俄、法之后第四个独立掌握第三代核反应堆技术的国家，代表产品就是由中广核集团和中核集团联合开发的“华龙一号”，在国内外的四个机组均已并网发电。相比之下，日本的核反应堆技术仍是第二代水平，缺乏安全性，而运营的落后更是导致持续至今的福岛核电站事故。自2015年起，日本陆续重启国内核电机组。当前，乌克兰局势的恶化不断推高油气价格，这可能加速日本重启核电的进程，从而产生更多潜在市场需求。

对于从中国进口的飞机零部件，日本已承诺立即给予零关税待遇。近年来，中国不但能自主设计和建造商业客机，还为国际客户提供了各种核心零部件和子系统。去年，全球最大客机制造商空客公司认证的中国合格供应商有107家，而日本只有40家。目前，中国自主研制的ARJ21支线客机已投入商业运营，干线客机C919已经试飞；负责研制日本支线客机MRJ21的三菱飞机制造公司却已濒临破产。中国航空工业已形成对日本的领先优势，这无疑为中国航空制造企业扩大对日出口奠定了良好基础。

对于从中国进口的光纤电缆产品，日本已承诺立即给予零关税待遇。去年，长飞光纤、亨通光电等五家中国企业进入了全球光纤电缆制造商10强行列，累计占据46.83%的全球市场份额，超过日本藤仓、古河电气和住友电工的总和（26.37%）。

近年来，中国承包了越来越多的国际海底光缆建设工程，包括亚非欧1号与和平号海底光缆项目，积累了丰富的技术经验。随着5G通信技术普及，海底光缆市场应用前景将更为广阔。今年1月，日本政府宣布了环岛海底光缆修建计划，以缩小城乡数码服务水平差距，中国企业又迎来投标机会。

此外，RCEP实行原产地累计规则，进一步降低中国高技术产品进入日本市场的门槛。根据这一规则，在中国出口日本的产品中，来自日本、韩国、东南亚等成员的原料和零件，均可被折算为来自中国的价值成分。只要本土价值占比超过40%，即可获得关税减免，更何况中国占优的高技术产品往往具有较高的国产化率。例如，华龙一号的国产化率超过90%，反应堆压力容器等核心装备均实现了国产，甚至C919客机的国产化率也接近60%。

让更多中国技术进入日本这一高端市场，不但能显著提升中国制造的国际地位，还将大幅增加中国制造的附加值收益，形成对国内产业升级的正面反馈，进一步推动经济社会的高质量发展。

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和进一步扩大开放的时代背景下，中国企业应积极转变合作思路，主动塑造更有利于自身利益的国际分工格局和经贸关系。

作者是中国甘肃省兰州大学

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