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香港01
作者:毛咏琪
美国民调机构盖洛普(Gallup)本月公布调查发现,美国民众对多个公私营机构信任程度普遍下跌,其中一个跌幅较显著的是对医疗体系的信任程度。三年来,冠病疫情令医疗体系承受莫大考验,前线工作面临崩溃,而背后所面对的政治化、越多越多的医学质疑者也许更具威胁。
据盖洛普的民调显示,2022年美国人对各大机构信心普遍下跌,撇除跌幅最严重的最高法院(-11个百分点)及总统(-15个百分点),美国人对医疗体系信心下跌了6个百分点,跟警方及教会看齐。而且,从冠病疫情爆发后,美国人对医疗体系的信任程度显著下滑,由2020年51%人对之表示十分信任或甚为信任,相关比例在2021年跌至41%,2022年更下跌至38%。
美国人对于政府、公私营机构的信任程度,过去数十年来都是走下坡的。《经济学人》报道亦指,对医疗体系信任下降的趋势并非新鲜事,1966年,每10位美国人当中就有7位高度信任“医学权威”,惟2012年这数字仅为十分之三。去年一项调查指出,1974年大部分(54%)美国民众表示非常信任医疗权威人士,1976年更达至高峰的61%,但比例如今已跌至38%。
一份最新研究报告又指出,在29个进了相关民调的国家,作为医疗强国的美国竟在榜末位置,排第24,但对对上一次求医的满意度,排名却高居第三。绝大多数(82%)的美国成年人都满意他们接受的医疗服务质量,而且对医护人员(护士、医生、药剂师)的职业操守及诚信评价甚高,在各行业中数一数二。由此可见,美国人并非不信任医护人员,而是掌握更高权力、更贴近联邦政府的医学权威机构。
共和党人信任度更低 疫情间更显著
整体而言,美国人不论对政府还是对医学界权威,公众信任度下跌趋势相辅相成,共和党人的信任程度节节下挫,至2022年信任度跌至仅31%,相反,一向信任度较低的民主党人,近年有反弹迹象信任度有46%。
在疫情爆发前的2018年,公众对医学界的信任程度未呈党派差别。不过,2021年以降,这种党派分歧越加明显,可能与政府应对冠病疫情的反应有关。医疗权威人士支持公共卫生官员提出的应对大流行病的建议,包括封锁、强制接种疫苗和戴口罩。民主党人比共和党人更倾向支持这些防疫措施,共和党人却有很大部分人反对这些措施。
现在,美国超过八成的民主党支持者相信美国疾控中心(CDC)提供的医学建议,但这比例在共和党人中仅约三成。报告提到其中一个有趣现象是,大多数共和党受访者认为许多科学家在追求真相以外有其他目的。
其中,疫情期间公众对疫苗犹豫及质疑的现象,尤其突显民众对CDC与美国食品药物管理局(FDA)的犹疑态度——2021年9月,分别仅45%及38%民众对CDC及FDA提供的疫苗资讯表示信任。
德桑蒂斯狙击大药厂与mRNA疫苗
公众对医学权威不信任,与不信任政府是离不开关系的。过往有研究认为,当机构无法有效地回应他们最迫切的诉求时,信任就会降低。而在医疗健康问题上,多年来最困扰美国人的便是高昂的医疗费用及处方药价,这亦可能成了医疗权威、联邦医疗机构的“致命伤”。
无论是冠病疫情,还是积弊已久的医药费问题,在两极化严重的美国自然成了各路政客的幌子。高调反封城、反对疫苗强制令的共和党籍佛罗里达州州长德桑蒂斯(Ron DeSantis),显然透过与医疗机关“唱反调”、控告拜登政府,收割了一定的政治红利,在去年11月中期选举上大获全胜。食髓知味,极有可能两年后参选总统的德桑蒂斯,近日在医疗及公共卫生议题上继续大造文章。
在去年12月中,德桑蒂斯在Twiiter上向“医疗建制”(medical establishment)宣战,指控大药厂与拜登急推mRNA是妄顾人命。
他提出三点建议,包括组织一个大陪审团调查mRNA疫苗及大药厂;调查与 mRNA 疫苗相关的心脏相关死亡;成立公共卫生诚信委员会来监督CDC、FDA等医疗机构。他在一个新闻发布会上说:“在佛罗里达,你知道,误导和歪曲事实是违法的,尤其当你谈论药物的功效时。”此番言论马上令医学界大为震惊,也可谓比特朗普时期“更上一层楼”。
美国人医学质疑的由来:大药厂、政府“皆邪恶”?
事实上,美国人对大药厂的反感与不信任存在已久,福音教派等宗教保守人士之间,反疫苗倾向尤其明显,民间亦不乏阴谋论指病毒都是大药厂“发明”出来,再透过卖疫苗赚取暴利。另一方面,美国原厂药价钱高居不下,亦使美国人对药厂不抱好感,不论左右翼都齐声批判这些“Big Pharma”。
桑德蒂斯此际摆出对抗“医疗建制”的姿态,狠批大药厂加价,绝对他是争取全国支持的好机会——毕竟有病没钱医、买不起天价钱都是不少美国人的真实处境,也是发达的美国社会之痛。而美国医学科研实力是世上首屈一指的,联邦医疗及卫生机构的监管及指引一直以来是全球各国参考与跟从对象,偏偏在制度漏弊、政治操弄下,医疗权威再无法取得逾半美国人的信任,跟美国政府的公信力双双走向下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