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漫游

安华演绎了一个最好的励志故事——有志者事竟成。

安华一登上马来西亚首相宝座，顿时成了马国待位时间最长的首相，也演绎了现代政坛最好的励志故事，更印证了政治“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老话。

笔者在上一篇《马国政治呈碎片化趋势》（11月13日《早报星期天·想法》）说到，安华深陷“永远的准首相”漩涡。安华早在1993年已是巫统署理主席和副首相。他受马哈迪提携，1982年加入巫统，在党内和政坛平步青云，两人关系形同师徒和父子。

只是没想到，安华的政治命运止在副首相。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触发了马哈迪与安华的分裂，安华隔年被革职，因鸡奸等罪名入狱。虽然当时沾了精液的床褥被搬上法庭，但许多马国人仍不太相信安华干过这种事，只是大家几乎都认同，安华的政治前途应该终结了。

马哈迪下台后，安华的命运出现转折。他的一系列上诉，部分成功，部分失败，虽然获释，但无法立即重返政坛。2008年，安华在政治老巢峇东埔补选中胜出，展开了政治第二春。期间，安华夫妇领导人民联盟，在2008年和2013年的大选削弱了国阵的实力。安华也多次声称掌握足够的国会议员支持，可以推翻国阵政权，但始终是狼来了。

2015年，安华再度因为“鸡奸案第二集”入狱，人们再次以为他的政治前途终结。

也许是时任首相纳吉的腐败案过于严重，以致马哈迪出山带领希望联盟赢得2018年大选，推翻国阵对联邦长达61年的统治。安华获特赦，参加波德申补选重返政坛。这次，大家都以为老马会信守承诺，交棒安华，但还是狼来了，而且希盟政府因为内部分裂而倒台，执政仅22个月。

11月19日大选投票结束后，安华几乎再次逃不过“准首相”的命运，因为获得第二多议席的国民联盟主席慕尤丁抢先放话要连同国阵、砂拉越政党联盟和沙巴人民联盟组织联合政府。未料，国家元首22日召见慕尤丁和安华后，指老慕未获过半数议席，同时责令安华组织团结政府。马来统治者24日召开特别会议后，国家王宫宣布委任安华为第10任首相，安华当天宣誓就职。

至此，安华演绎了一个最好的励志故事——有志者事竟成。

安华将希盟和国阵拉在一起，是他成功上位的关键，但也可能成为他倒台的导火索。

在24日情况明朗化前，国阵分裂成两派，以巫统主席阿末扎希为首的26名当选议员，支持与希盟组织联合政府，其余四名议员则强烈反对。国家元首在召见国阵议员后，显然指示他们慎重考虑与希盟组织团结政府。一个重要的原因，相信是这个团结政府会比国盟加国阵更有代表性。东马政党曾是国阵的一分子，与国阵合作多年，只要希盟和国阵能谈妥，它们也会愿意考虑希盟，而不是可能走向激进回教化的国盟。

国阵和希盟是死对头，两个政治联盟多年来互相谩骂，早已把各种丑话坏话毒话说尽。但国盟成员伊斯兰党在本届大选一举成为国会最大党，迫使希盟和国阵必须考虑合作。两派的支持者也勉为其难接受对方，正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

国阵与希盟这次能合作，阿末扎希是关键推手。这让人想起，早在去年4月已传出安华和阿末扎希秘密通电话，阿末扎希承诺巫统会支持安华出任首相。阿末扎希与安华早年关系密切，一度被视为安华的亲信。安华1998年倒台后，阿末扎希还一度遭马哈迪政治流放，后来改而效忠马哈迪，才重返政坛。因此，安华与阿末扎希的关系，远不像安华与马哈迪那样不共戴天。

至少在短期内，安华和阿末扎希有“共同利益”。希盟没能单独赢得过半数议席，安华清楚知道，只有拉拢国阵，才能将东马政党拉拢过来。国阵内部只有阿末扎希愿意与他合作，巫统其他巨头包括莫哈末哈山、依斯迈沙比里、希山慕丁、凯利等，很可能更希望与国盟合作，或当反对党。

阿末扎希也清楚知道，国阵在本届大选只拿下30席是大败，巫统一些大佬要他辞职负责，他只能积极扮演安华的造王者，来保住自己的政治前途。如今还获得副首相职，则更有利于他在明年党选中顶住挑战者的压力。

安华与阿末扎希合作，是各取所需。不过，希盟支持者虽然愿意接受希盟加国阵的合作模式，但显然不愿看到贪污官司缠身的阿末扎希受委官职。安华这次委任他出任副首相，还兼任油水十足的乡村及区域发展部长，很可能会激怒希盟支持者，尤其是那些希望看到安华建立廉洁政府的忠实支持者。这样一来，希盟明年就必须小心应对森美兰、雪兰莪和槟城的州选举了。阿末扎希还面对官司，如果被定罪，“共同利益”出现变化，团结政府也将失去基础而不稳。

（作者是《联合早报》国际组副主任 [email protected]. s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