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伟

印度总理莫迪不久前开启欧洲外交之旅，主要议题是乌克兰战争，但他一路施展印度式“太极拳”，收获颇丰。5月2日，德国总理朔尔茨要求印度对俄罗斯强硬，莫迪以不变应万变，给出印度的“标准答案”——呼吁俄乌停火，战争没有赢家，大家都是输家，印度主张和平。如此“答案”，德国不满意，施压印度的美国更不爽，但也无可奈何。

朔尔茨和莫迪无法在乌克兰危机上达成共识，但并不妨碍两国合作。为了帮助印度这个人口众多的发展中国家达成气候目标，德国给予印度100亿欧元的援助，莫迪在德国的收获还是很大。除了德国，莫迪还去丹麦参加印度—北欧峰会，最后去法国和连任的马克龙总统会谈。德国在印度身上得不到的对俄强硬承诺，欧洲其他国家也难达目的。

从2月底乌克兰战争开始，印度始终是这场危机的赢家。在全球大国中，西方各国遵循美国形成了反俄统一阵线，对俄罗斯实施系统性多轮次的制裁。在联合国、G20等多边机制中，也发起对俄罗斯的集中围剿。印度面对压力，始终抱持稳健立场：坚持“不谴责”俄罗斯；始终进口俄罗斯能源；在联合国，针对有关乌克兰危机的投票，印度投出11次弃票权。

被美国和西方视为印太伙伴、民主伙伴的印度，维持了和俄罗斯的传统关系，也继续和美国等西方国家外交往来频仍。近期访问印度的除了英国首相约翰逊，还有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和日本首相岸田文雄；莫迪还和美国总统拜登、澳大利亚总理莫里森举行了视频会晤，当然美印还举行了云上“2+2”会谈。有趣的是，即使西方国家就乌克兰问题对印度轮番轰炸“劝说”与“威胁”，还是给莫迪打了回去。不能不说，印度式的“太极拳”很有外交智慧，让美国和西方国家感到很头疼。

印度的外交底气何来？

利益是首要考虑。印度军事装备主要来自俄罗斯，因此国防安保系统已经离不开俄罗斯。在此情势下，如果对俄罗斯强硬，谴责并追随西方对俄罗斯实施制裁，等于自毁长城——不仅无法得到俄罗斯的武器装备，而且国家安保系统无法再更新。因此，对俄强硬容易，但会伤及印度的国防根基，动摇国家安全基础。基于本国的安全考量，自然不能追随美国和西方。

印度对俄罗斯能源的需求也很大。作为能源消费大国，基于安全多元化的考量，印度也不可能断购俄罗斯能源。印度从俄罗斯进口能源，不仅基于自身利益，也揭露了美国和西方的“双标”。美国虽然强调要和俄罗斯进行“能源脱钩”，但美国进口的原油比印度要多。欧洲国家在进口俄罗斯能源方面，更是陷入撕裂。在俄罗斯发出卢布结算令后，匈牙利爆出欧洲10国决定以卢布结算。在此情势下，美国和欧洲要印度放弃进口俄罗斯能源，不仅双标而且虚伪。印度基于自身利益，当然也不会理会美欧的批评。只要美国不对印度实施二级制裁，印度会继续加大对俄罗斯能源进口——低价进口不仅符合印度的能源利益，甚至可以高价倒卖赚取更多差价。

QUAD的关键变数

印度的外交底气还在于掐住了西方命脉。尤其美国，将印度当成制衡中国的利器——拜登时代的印太战略已经相当清晰。当下，虽然俄罗斯成为西方世界的主要敌人，但美国将中国视为最重要对手。所以，美国在印太区域设置了针对中国的两个地缘政治框架，即美英澳三边安全伙伴关系（AUKUS）和美日澳印四方安全对话（QUAD）。前者是“五眼联盟”的强力核心版，英澳两个英语国家始终会唯美国马首是瞻；后者却存在印度这个关键变数。印度加入QUAD，与其说是心甘情愿成为美国对付中国的印太棋子，还不如说是假美国之威，威慑中国。因此，QUAD是个机会主义且互相利用的多边机制。

QUAD四方心知肚明，必须保持表面的“团结”才能给中国制造地缘政治压力。正因如此，在美国的印太战略砝码上，印度才显得尤其重要。印度深谙美国印太战略的算盘——现阶段离不开印度这个反华棋子。只要印度不偏离印太战略，在俄罗斯问题上违逆美国甚至为了利益剑走偏锋，美国对印度也只能是网开一面，谁让印度成为美国最重要的反华棋子呢？美国如此，其他西方国家也不敢对印度用强。

乌克兰危机中，印度在西方和俄罗斯之间纵横捭阖，既是大国自主的体现，也因为抓住了美国印太战略的痛点并掐住西方的命脉——既然利用印度反华，对印度的俄罗斯立场就网开一面。

作者是中国人民大学

重阳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员

印度在西方和俄罗斯之间纵横捭阖，既是大国自主的体现，也因为抓住美国印太战略的痛点并掐住西方的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