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晰

台湾体育署1月28日宣布，出于“疫情考量”和“航班影响”两个因素，参加北京冬奥会的台湾代表队将不出席开闭幕式。上述两个原因应该是一种借口，未经宣布的原因以及台湾为何做这一决定值得分析和思考。（编按：台湾中华奥会1月31日宣布会参加开闭幕式。）

1月26日大陆国台办发言人谈到台湾参加冬奥运时以“中国台北”而不是以“中华台北”称呼台湾代表队。此言一出，引起台湾陆委会的强烈不满并迅速在台湾媒体发酵，引起广泛的负面反应。不管是“蓝营”还是“绿营”都表示这一称呼矮化台湾，是占台湾便宜，“吃台湾豆腐”。民进党有人更将此曲解为，大陆用“中国台北”的叫法，等于将台湾选手变成了“中国台湾”选手。

如果将台湾队称作“中国台北队”的话，最直接的后果可能就是在冬奥开幕式上，“中国台北队”会与“中国香港队”排列站在一起，降低且矮化了台湾的地位。“台湾”在台湾人心中的国际地位远高于香港，和香港不能相提并论。

有媒体报道，前些日子在冬奥开幕式彩排中，司仪唱名时，中文用的仍是“中华台北”。“中华台北队”和“中国香港队”之间隔了好几个队伍，并不是前后紧接。尽管有上述关于彩排的报道，台湾方面还是对大陆政府不放心。国台办是大陆的官方机构，国台办的发言似乎成了导火线。发言两天之后，台湾官方宣布了缺席冬奥开闭幕式的决定。

这一决定显然是对大陆用“中国台北”替代了“中华台北”的不满和抗议。不过这一决定看来还不是那么充满挑衅性。首先，决定是由台湾的体育部门宣布的，而不是由台湾陆委会宣布的，政治意味不浓；决定是基于“防疫”与“航班”两个因素，所以不出席开闭幕式表面上和政治无关，属于“技术性”的缺席。大陆也使用过“技术性”的手法，缺席过2009年在台湾高雄举行的世界运动会开幕式，台湾属于有样学样。

根据1981年的“洛桑协议”，台湾正式接纳了Chinese Taipei的名称，作为参加奥运会代表团的名称。从此之后，Chinese Taipei除了被用于国际体育赛事，台湾也用此称呼参加亚太经合组织、世界卫生大会等国际组织和会议，形成一种“奥运模式”。“洛桑协议”签署时正值蒋经国执政时期，当时的台湾政府一直在坚持“一中”，即“中华民国”代表China，而Chinese Taipei可翻译为“中华”台北。这恐怕也是当年台湾方面接纳Chinese Taipei名称的考量和初衷。

遗憾的是“洛桑协议”是用英文签署，为文件中Chinese Taipei日后的中文翻译引发争执埋下了伏笔。英语的Chinese既可译为“中国”，也可译为“中华”。大陆将Chinese Taipei翻译为“中国台北”，台湾方面翻译为“中华台北”，形成“一中各表”或“一中各译”的局面，双方为此争论不休。

1989年4月6日台湾奥委会和大陆奥委会的代表在香港签署协议，相关的协议内容为：“台湾地区体育团队及体育组织赴大陆参加比赛、会议或活动，将按国际奥会有关规定办理。大会（即主办单位）所编印之文件、手册、寄发之信函、制作之名称，以及所做之广播等，凡以中文称台湾地区体育团队及体育组织时，均称之为‘中华台北’。”

从台湾首次使用“中华台北”的名称参加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至今已近40年。大陆在举行的国际赛事和相应的官方文件里，基本上遵守了“洛桑协议”。遗憾的是，大陆媒体对于台湾在奥运会上的称谓，往往根据两岸关系的好坏而有所变化。

在国民党执政时期举行的2008年北京奥运会、2012年伦敦奥运会和2016年里约奥运会期间，大陆的官方媒体采用了“中华台北”的名称来称呼台湾参赛队伍。2016年民进党执政后，例如在去年东京奥运会期间，出于遏制“台独”的目的，大陆官方电视和报纸都不再使用“中华台北”而改用了“中国台北”。

值得注意的是，自民进党又一次执政以来，台湾独派团体争取以“台湾”的名义参加国际体育赛事的呼声不绝于耳。台湾民间团体在2018年发起“台湾正名公投案”，打算用“台湾”替代“中华台北”。最后同意票占45.2%，不同意票占54.8%，公投结果否决了提案，说明大多数台湾人还是愿意使用“中华台北”称号。

最不愿意使用“中华台北”称号的当属民进党官方。为“台独”而“修宪正名”，全面“去中国化”是其基本路线。为此民进党不遗余力地将“中国”“中华”字眼从名称中拿掉，换成“台湾”。

　出于反“台独”的角度，大陆不应放弃“中华台北”的称呼，而是应恢复使用“中华台北”，毕竟这一称呼里还有一个“中”字，还有一个“华”字。从“中华民国队”到“中华台北队”，二者之间显示了天然的血脉联系，记录了历史的传承。

不论是在古代文献里、现代词典里，还是当代从实际使用上看，“中华”都指的是中国。“中国”“中华”翻译成英文都是China。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歌里不是也用“中华民族”吗？中国不是也常说“振兴中华”吗？用“中华台北”有什么不好呢？

没有必要非以“中国台北”替代“中华台北”的称呼。不管哪个称呼都改变不了台湾和大陆同属一个中国的历史事实。“中国”和“中华”都是China。“中华台北”是大陆和台湾之间1989年达成的“八九共识”，理当遵守。以“中华台北”的名义参加国际体育赛事，在台湾有广泛的民意。使用“中国台北”的名称只为了逞一时之快，却有违台湾的民意，也伤了台湾反对“台独”、信奉“中华民国”蓝营的心，客观上还等于给民进党“递了刀子”，有点得不偿失。

作者是多伦多圣力嘉学院兼职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