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和元

12月3日，恒大在香港联交所发布了无法履行担保责任的公告。紧接着，中国人民银行、证监会、银保监会及住建部等四部门，就恒大违约问题作出回应。

中国人民银行此次回应，与10月15日第三季金融统计数据发布会上的回应基本一致：“恒大集团出现风险主要源于自身经营不善、盲目扩张。恒大问题是个案，不会影响金融体系的稳定。”

中国证监会也将恒大危机的根源归因为“经营管理不善、盲目多元化扩张”。该会更进一步指出，当前，中国房地产行业总体保持健康发展，大多数房地产企业坚守主业、经营稳健。

另一监管机构中国银保监会的新闻发言人则进一步强调：“恒大集团全部债务中金融债务占比约三分之一，结构比较分散，其金融投资数额很小。”言外之意便是，恒大危机不会对中国的银行业、保险业的正常运行造成冲击。

就监管层对恒大危机的原因分析，我深以为然：许家印曾风光无限，恒大业务几成中国房地产界的天花板。其后，恒大便开始全面扩张自己的业务，不断在各地建房产、乐园，同时不断地扩展自己的业务版图，如恒大冰泉、恒大汽车、恒大足球、恒腾网络等。正是这种无序扩张，外加房地产市场的调控，终令其资金链断裂，恒大危机就此酿成。

从监管层的定性也可见，恒大出现债务违约，显然早在其预期之中。这无疑为我们释放出这样一个信号：于监管层看来，既然恒大危机属于自身经营不善造成，就得自己承担。相比于市场人士普遍寄望于政府干预、救助，来阻断恒大危机扩散的建议，监管层的这种态度显然更为可取。

原因很简单，如果真如市场预期的那样，监管层出手对恒大予以救助，那无疑将是一种错误。这种错误具体表现为，它会给市场一种错觉，并最终为此付出代价，首先，这种救助行为，本身就是对公帑的浪费，是对纳税人的不负责；其次，还将因为这一行为，放纵投机者再次肆意妄为。

因为投机者料定，政府不会让他们倒下，政府会在他们陷入泥淖时出手把他们拉上来。因而他们可继续不负责任地玩弄以前玩弄过的把戏，即投机者的利润往往被私有化，但损失却得由国家承担，由纳税人支付。更为要紧的是，它还将给其他行业的投机者以坏的榜样。

也就是说，通过国家名义让信用变得更为容易获取的方式，来阻止危机发生和扩散，等于是不问是非地给恒大这样的投机机构，提供某种最终担保，这很可能给市场带来巨大的道德风险。因为对于那些毫无节制的贪婪、轻率的行为，它本应受到惩罚，市场经济法则一向如此。如果它们非但没有得到惩罚，反而变相得到了政府的同情，只会起到误导市场的作用。

具体到恒大危机，诚如中国银保监会对它所做的定性：“这是市场经济中的个案现象”。经营不善、盲目扩张，导致危机，乃至破产，确实可归为市场经济中的优胜劣汰、自然选择。既然是市场行为，政府就应该走开，对它采取一种放任自流的态度，以此来激活经济学家熊彼特所指的毁灭性破坏机制。

反过来说，如果政府介入、干预，只会给市场发出一种错误信号，导致更多、更大的恒大危机。因为投机分子判断，无论自己如何胡闹，最后政府一定会拯救它们。

基于此，个人认为中国确实须要接受一轮危机的洗礼，让那些近年来不计后果的投机者付出代价。从这一角度出发，监管层近乎于“自由放任”（laissez faire）的态度，无疑是对目前恒大危机最为正确的处理方法。

作者是广东省生产力学会副会长

广州大学南方治理研究院特聘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