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世界可分为民主主义阵营和指向共产主义的威权社会主义阵营。民主主义是指国家的主权掌握在所有国民手中，以国民的权力为基础，体现现实政治的思想或体制。相反，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是通过革命共享生产手段，以实现劳动工人解放，追求支配、被支配的社会阶级消失为目标的平等社会思想。

不过，民主主义、共产主义或社会主义体制的形态已相当多样化。只是大部分民主国家追求与自由主义市场经济相结合的自由民主主义，这与个人的参政权有着很高的关联性。作为乌托邦共产主义的前阶段而存在的社会主义系统，以各种社会控制为媒介，具有独裁或威权主义色彩。在这方面，现代民主主义和社会主义与其说是特定的思想，不如说是一种颇为接近政治文化现象的词汇。

国际社会经过二战后冷战时期至今，通过各种试验，除少数一些国家外，多半国家将自由民主体系作为政体。1990年代以后东西方冷战结束，以及东欧社会主义阵营瓦解，就是代表性的例子。这并非一个国家的主权属于某个个人或群体，而是基于拥有国家主权的人民为自己行使权力的自由主义理念。虽然如此，事实是世界仍无法摆脱民主与威权这两大阵营的对立抗衡。

最近，许多民主国家的民主主义价值和秩序受到侵害。虽然很多国家的民主主义已受到多种内外因素的威胁，但去年11月举行的罗马尼亚大选，竟然发生严重威胁现代民主主义的情况。罗马尼亚在东欧阵营崩溃后，与匈牙利、斯洛伐克、保加利亚等国家不同，被归类为亲欧盟、亲北约的国家，因此这次事件对西方国家的冲击更大。

罗马尼亚大选发生的意外概述如下：在政治上默默无闻的亲俄、极右的TikTok明星杰奥尔杰斯库（Calin Georgescu）在大选第一轮投票中突然占据第一位，但他从未在民调中名列前茅，也从未参加过总统候选人电视辩论，也没有政党助选而且没设立选举办公室。在这种情况下，罗马尼亚宪法法院在第二轮决选投票前夕，紧急宣布选举无效，于是，罗马尼亚联合政府宣布在今年5月4日举行重选。

罗马尼亚宪法法院之所以决定选举无效，是认为有外国势力以非法资金筹措、数码诈骗、网络攻击等手段干预大选。这些内容在今年1月4日解密的罗马尼亚情报局报告中揭露，包含被推测为俄罗斯的外部势力通过社交平台电报（Telegram）大规模招募TikTok用户和网红，扩散杰奥尔杰斯库的选举游说信息等舆论造假情况。

这给暴露在社交媒体时代的现代社会带来两大警讯。

第一，证明社交媒体可在海外势力试图介入他国选举时，发挥影响力。去年5月，北约已向即将举行大选的罗马尼亚发出警告称，“在正规战和非正规战中掺杂网络攻击的俄罗斯混合战争正在激化”。罗马尼亚是北约的核心成员国，与乌克兰接壤，在监控俄罗斯方面，具较高战略价值。罗马尼亚大选过程中出现的一些情况，恰好与俄罗斯过去在摩尔多瓦和乌克兰使用的战略非常相似。

更严重的问题是，Instagram、YouTube、TikTok、脸书和X等已成为现代人生活必需品的社媒传播技术，可以介入选举。实际上， 此次罗马尼亚大选，证实了社媒的威力、技术平台的脆弱性，以及对民主的未来可能产生相当大的影响。这不仅是罗马尼亚的问题，也是所有举行选举的国家都要面对的。

事实上， 社媒首次登场时，人们为将碎片化的个人连接到网络的这种功能而欢呼。得益于此，世界的联系性得到加强，世界变得更加亲近了。现在已形成即使不是名人，也可以针对社会问题表达想法并积极发出声音的环境。通过社媒，提高对气候变化的警惕性、反种族歧视运动、反独裁示威，才能得到大众支持。

但是，负面作用也不容忽视。利用社媒动员制造假信息的网络攻击或算法操作等事件接连不断。特别是在视频内容制作、流通、消费的代表性平台YouTube上，假新闻或假信息迅速而广泛传播的事例日益泛滥，这会人为地将人们从自己的观点和其他信息中分离出来，最终陷入自己的意识形态泡沫中，而真相却被掩盖。

现在，任何国家和社会都无法摆脱社媒环境。各种信息内容提供者，制造了各种指责、贬低国家和国民的信息、助长恐惧的夸张信息，和以经济利益或理念偏向为目的的刺激性信息。美国要禁止TikTok，欧洲等地陆续要制定禁止算法技术的各种限制法案，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仅是罗马尼亚大选，总统正被弹劾的韩国社会，也为社媒的负面作用所苦。特别是在特定目标直接或间接介入他国选举的事例不断被揭发后，韩国更加谨慎对待。恶意捏造虚假事实的情况加剧，不仅危害社会稳定，还直接威胁民主主义的正面价值。如何制止假新闻、假信息的传播，已成为当代社会的最棘手课题。

（作者是韩国外国语大学敎授、东北亚未来协力论坛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