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日经中文网

作者：竹内弘文、南毅郎

在冠病疫情期间膨胀的资金急剧收缩，正在造成金融市场的动荡。美国货币供应量与上年同月相比持续为负值，这是1960年以来的第一次。快速加息和货币收缩凸显了金融系统的紧张，导致了美国地方银行的破产和欧洲银行的经营危机。尽管政府和企业的紧急应对让局势逐步平稳，但危机的种子仍然存在于欧洲和美国的房地产市场，金融不安仍然存在。

瑞士信贷集团和瑞银集团日前在瑞士召开了股东大会，向股东通报了业务合并的情况。美欧金融系统动荡始于美国硅谷银行（SVB）倒闭和瑞士大型金融机构电光火石般的救援合并，现在似乎正逐步稳定。4月4日由欧洲银行业股组成的斯托克600银行业指数比3月17日决定救助之前高出4%。美国中型银行的股价已显示出触底反弹的迹象。

然而，华尔街的高层并没有放松警惕。“当前的危机远未结束，其影响将持续到未来几年”，摩根大通首席执行官杰米·戴蒙在给股东的信中这样表示。虽然强调这与2008年的雷曼危机不同，但估计银行将变得更加保守，逐渐影响到实体经济。

危机的根本原因是货币供应量的急剧收缩。货币总量的“货币存量（货币供应量）”指标之一的M2（广义货币供应量）受到关注。根据美联储的数据，M2在2022年12月转为负值，这是自1960年以来的第一次（按月计算），当时的数据可以追溯到去年的同月。M2的负增长一直持续到2月。

欧洲2月的M2也比上个月下降了0.4%，是自2002年欧元开始流通以来最大的月度降幅。欧洲中央银行（ECB）积极提高利率，正在产生影响。

在2020年疫情扩散期间，欧美政府采取了强有力的刺激措施，家庭和企业积累了存款。自2022年以来，美联储为应对历史性的通货膨胀而采取了加息和收紧货币的行动，从市场上吸收了过剩的流动性。参与首次公开募股（IPO）等过剩流动性的投资者受到了打击，是导致硅谷银行破产和瑞士信贷集团危机的一个远因。

M2下降的主要原因是银行存款的外流。根据美联储的数据，最近一周美国商业银行的存款减少了1257亿美元。这是连续第九周的下降。存款人将他们的资金转移到收益更高的金融产品中，中型银行的信贷担忧刺激了银行存款的外流。由于存款继续外流，银行必须对贷款持谨慎态度。

对实体经济的负面影响已经开始显现。最近一周，美国银行的整体贷款减少了204亿美元。降幅是2021年6月以来最大的一次。即使与前一年同月相比，增长速度也有所放缓。美国供应管理协会（ISM）3月的美国制造业商业信心指数连续第五个月低于50的景气临界值。

接下来的焦点是美国和欧洲房地产行业的风险。有大量的宽松资金流入商业房地产市场。金融不稳定造成的恶性循环越来越受到警惕。

根据欧洲央行的数据，房地产投资基金的净资产价值在过去10年中增加了两倍多，到2022年达到1.0387万亿欧元。

欧洲央行担心的是通过房地产市场的低迷而使资金逆转的情况。由于利率继续大幅上升以抑制通货膨胀，利息负担上升，可能会使银行更难提供新贷款和债务再融资。欧洲央行表示“有明显的脆弱迹象”。

在美国，商业房地产贷款的40%是由银行发放的，其中70%是由中小型银行发放的，包括区域性银行。凯投宏观（Capital Economics）的Kiran Leitura警告说：“（当地银行不愿意贷款）可能会对房地产投资者筹集资金的能力造成压力”。如果有大量的房地产不良贷款，这将导致银行的经营问题。

不少观点认为，目前由货币紧缩引起的危机，与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初的储蓄信贷协会（S&L）危机相似。

1979年成为美联储主席的沃尔克将控制通货膨胀作为首要任务，大幅提高政策利率。因为较高的存款利率造成了与投资收入的反向利差，储蓄信贷协会面临了信用不安和存款挤兑。在陷入资金过剩的房地差市场，贷款收不回来。

世界上最大的投资管理公司贝莱德的首席执行官拉里·芬克在一封信中表示，在当前的危机中，“不知道是否会有进一步的（银行）倒闭”，并指出“银行需要抑制贷款以支撑其资产负债表”。即使可以避免雷曼危机级别的冲击，由于不愿意贷款而进入衰退的概率也会增加。彻底消除金融不稳定还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