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论:法国退休制度改革的启示

时间:2023-04-03 13:15内容来源:联合早报 版阅读:新闻归类:观点评论

来源:台湾《经济日报》社论

法国从今年年初以来,已有过九次大罢工示威,前几次规模都超过百万人,上周二是第十次,抗议的焦点是马克宏总统提出的退休制度改革法案,到2030年时,将法定退休年龄从62岁延至64岁。法国人本来对罢工示威司空见惯,但是现在的规模愈来愈大,公共运输系统停摆,运送蔬菜食物的卡车被堵在路上,甚至巴黎街头垃圾无人清理,臭气冲天。

退休制度改革,是一个公共政策的问题,也是财政问题,若处理不当,也会成为一个烫手的政治山芋,很多地区包括台湾在内,都曾经经历过,现在法国开始要面对。

之所以会有如此风潮,并不是因为法国人特别懒惰,而是法国人特别重视自己的权利,尤其在意家庭生活,尤其在现代社会,有形工时也许愈来愈缩短,但是无形工时却愈来愈长,法国人忍受不了退休年龄往后延长两年。

法国之所以不同于其他工业化国家,是左派工运组织发展得特别好,而法国人对于示威抗议的权利,也格外尊重,因为不知何时自己也被迫要示威,法国对贫富不均的问题特别敏感,比起美国人认为富有是成功的象征,法国则认为财富是因为剥削穷人而来。

之前曾经有几次,希拉克想推动改革,但1995年碰上大示威,只好让步作废,继任者萨科齐在2010年好不容易将退休年龄从60岁延至62岁,连任却失败。2019年年底,马克龙要推动退休改革,引发了25年来最大的罢工游行,冠病疫情来袭,改革不了了之,马克龙连任后,新年致词中将2023年称为“法国年金改革之年”,称改革已“不再有商量的余地”。

历任总统都强调,法国的年金制度濒临破产,这是事实;50年前,法国的在职人员和退休人员的比例约为4比1,到了2019年已降至1.7比1,于此同时,法国人的平均预期寿命已从1981年的74岁上升到今天的83岁,如果不做任何改变,到2030年,法国的退休年金每年会出现50亿欧元(72亿新元)的赤字,目前法国GDP的14%都花在退休金上,其他OECD国家只有一半不到。

可是批评者认为,目前退休金制度改革没有急迫性,而且不该只考虑延长退休年龄,而应通过对富人征税的方式缓解危机,单在冠病期间,法国最有钱的人财富增加了1890亿欧元,但是马克龙政府始终站在富人这边。

抗争之所以从年初以来,愈演愈烈,与总统马克龙傲慢的处理方式,有很大的关系;马克龙的政治计算是,虽然没有够多的票数通过法案,但是足够让内阁通过不信任投票,所以援用宪法授权,在未经国民议会投票情况下,强行立法。

虽然法律已经通过,但还需经宪法会议审查是否违宪,上周的大示威,就是把抗议规模拉高到宪政危机,目前法国政府严阵以待,除了英国国王查尔斯暂缓访问,4日马克龙访问北京,可能也受影响,更重要的是,马克龙的后续其他改革方案,也会受到影响。

长远来看,此事将葬送的是法国的未来;马克龙之所以当选总统,就是因为民众对法国传统左右政党都不满意,经过多次选举之后,社会党与戴高乐派更加式微;目前国民议会577个议席中,除了马克宏的中间多数派250席,第二大党(88席)就是极右的国民联盟,领导人勒庞今年55岁,作为政治人物正当年富力强。第三大党(74席)就是极左的不屈党联盟,其领袖梅朗雄今年72岁,口才极好,也有问鼎之望。

马克龙任满离职后,他所带领的中间派将随之而消失,马克龙找不到继承人,现在大家都认为,极右派勒庞,可能会成为这场危机的最大赢家,下一届法国总统出现“欧洲特朗普”,也不令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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