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之言

“我是一个大型语言模型，训练来回答人们的问题，而不是取代任何人的工作。我的仅有目的是帮助人们更快地找到答案，并且可以在任何时间提供帮助。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技术正在快速发展，但我们还没有办法完全取代人类的智慧和创造力。人类仍然是社会的核心，而且将继续担当重要的角色。”

以上是我与美国人工智能公司OpenAI最新辅助程式ChatGPT的部分答问。这款软件告诉我，它不具备灵魂与意识，只能提供信息而非看法，同时也强调自身的局限，要我复查一些比较敏感的信息。

ChatGPT中肯的答复，我相信也是工程师的设定之一。

今年6月，美国谷歌工程师布雷克·勒穆瓦纳声称，谷歌的对话应用语言模型LaMDA具备意识，且有灵魂。他的说法自然引起轰动，谷歌则严正驳斥了勒穆瓦纳。

人工智能的意识觉醒，是许多科幻故事的核心，引人遐思。人工智能受限于编程者对于程序的范畴设定，比如战胜人类最强棋手李世石的AlphaGo程式，下围棋非常厉害，但就是不能跟人类谈恋爱。或许LaMDA让勒穆瓦纳感到它具备灵魂与意识，是因为聊天程序了解善解人意是聊天的核心；就连苹果手机的Siri也懂得调情。相较之下，ChatGPT就有点无聊了，但也有可能是工程师刻意的调整，以免人心惶惶。

今年8月，美国电子艺术家杰森·亚伦使用人工智能绘图程式MidJourney创作，赢得科罗拉多州的年度美术比赛。作者到底是亚伦还是Midjourney？支持者认为人工智能辅助艺术家创作，反对者认为这破坏了创作伦理。

我也试用了MidJourney，程式透过用户下达指令生成图像，结果相当有趣。对不具备美术能力的人来说是福音，让人感受创作的乐趣。我相信艺术家使用它，能够激发新的创意。但如果直接使用程序生成的结果，就值得商榷了。

尽管人们对人工智能抱有科幻式的担忧，但许多智能程式已经进入我们的生活，比如移民与关卡局网站，点击右下角的对话栏就可以问Jamie问题了。之前Jamie还附上一张女性相片，现在变成一个机器人符号。为什么客服就一定是女性？这可以用文化批评的角度反思，其中含有深层的刻板印象问题。问题不在人工智能本身，而来自设计者。

此外最普遍的就是社交媒体、购物软件的演算法，投其所好给用户推送内容。好处是会看到很多感兴趣的事物，坏处是信息内容越来越单一。这些智能程序对我们的伤害，远比它觉醒或抢夺人类工作来得棘手。

人工智能很厉害，但仍受限于写程序的人。ChatGPT诚实地告诉我，它的信息来源自工程师提供的海量文本。如果工程师的海量文本仅来自海洋，程序自然有所偏颇，而无知于内陆湖泊与山川，最糟的情况是它可能强化某些偏见。

一如自然生态必须保持生物多样性，知识的生态也必须追求信息的多元。

老话说，尽信书不如无书，工程师也都一直强调人工智能程序只是辅助工具，大家千万不要盲目相信，使用前尽量了解它的原理，才能利其器，善其事。

（作者是《联合早报》副刊高级记者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