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风点火

国家越来越进步，高价的趋势无可厚非，但是它必须伴随创造力的体现和价值的创造。

随着疫情退却后的大解封，消费市场恢复正常化，加上今年2月以来俄乌战争的影响，让我们实实在在感受到百物价格高涨，生活费整体提高的情况。然而在本地，高价位和低价位俨然是两个截然不同却又平行存在的世界，交织着国人生活中百般滋味的选择和现实。

本月初，英国《经济学人》杂志旗下智库发布今年全球城市生活成本排行榜，美国纽约和新加坡齐名榜首。纽约首次成为全球最昂贵的城市，而新加坡过去10年曾有八次排名第一。过去看到这些排名，虽然新加坡频频以物价昂贵“傲视”全球，但是都没有疫情后感受的那般深切和复杂。我们真的需要这样扭曲的“荣誉”吗？

随着国家进步，经济蓬勃发展，生活水平提升，生活费高涨是理所当然的，然而这回我们却看到国人自己都被高价吓倒，似乎在亦步亦趋中被迫接受高价的趋势。这类新闻时有所闻，频率几乎高到令人吃惊。这一方面是国人对于更精致生活和品质有所要求，有了要求就有附加费用，因此不知不觉地步步推高生活方方面面的成本，即使过程有点令人措手不及。

生活成本最重要的不外是衣、食、住、行，如果衣装选择的华丽和简约是个人所为，那其他三方面就是我们几乎无法左右，完全听命于客观的社会大环境。虽说个人生活还是能够丰俭由人，量力而为，但是令人不得不忽视的趋势是即使是服务广大民众的小贩中心也日渐“高级化”、“高价化”。这在新组屋区尤其明显，它们以时髦的设计和可有可无的霓虹灯建立新形象，一改过去的概念，当然食物价格也反映其中。

当然，我并不是固化到留恋传统小贩中心相对的脏和乱，而不愿拥抱新概念的落实和迎合年轻化的市场必胜秘笈。而是在我们一味追求“新”的同时，对“旧”的怀有一种毫不惋惜、毫无保留的掠过、放过和忘却的寒冷惯性意向。

在我们看着一家家年轻化的商号，打着精致的品牌营造策略或者利用明星效应推高价格的当儿，我们也看到一家家传统小贩因年事高、租金涨或者后继无人而不得不退出市场，甚至被迫售卖家传食谱。虽然不是行业内的人，看法不一定正确，但是内心感到惋惜却是真切的。尤其是小贩文化已经申遗成功，它不应该走向“高价化”，而是应该保留服务基层民众的核心价值：保持亲民低廉价格，捍卫世代相传的口味，鼓励第二代或三代继承衣钵，传承传统手艺，将小贩文化发扬光大。

当新一代小贩中心林立之时，是不是应该有更大力度去改善小贩中心的基本条件，吸引小贩在原地营业。我们可能忽略与邻里建立的情感也是味道的一部分，永远难以替代，他们其实无需过多外在的装饰，需要的是基本的卫生条件建设和有效先进的维护管理系统，这将使旧住宅区和新组屋区的小贩中心不至于相去太远，小则影响生意，大则对小贩文化的整体形象大打折扣、丢人现眼。

日前去植物园的高级餐厅Corner House吃饭，坐在李显龙总理当年宴请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的位置，我却不期然想起多年前植物园附近的一个小贩中心。那时年纪还小，有一次和家人游玩时，发现小贩中心被拆了，园内只剩下餐厅，感到深切失落感。为什么公共场所不是应该给人多元的选择，而是偏向“精致化“和“高价化“？

然而我们也不难发现，邻里组屋区还是有商家宁愿守着朴实无华的店面，也坚持着10年甚至是20年如一日的传统味道和相对低廉的价格。

上周我到东部一家传统西饼店，没设脸书页面连网站也都没有的店家知道我慕名而来，也感到很高兴。店员以雀跃的语调介绍店里的每一项受欢迎的食品，我甚至认为他们精美的黑森林蛋糕应该是全国最便宜的，这是因为老板坚持不随便起价。

其实只要味道好，还是会得到市场的回馈，这样在不变中求存也是一种生存方式。我最后带着一大袋的蛋糕和面包回家。我一边吃着一边想着两个高价和低价的平行世界，以及许多国人生活中真实的压力，以及压力源于何处？

国家越来越进步，高价的趋势无可厚非，但是它必须伴随创造力的体现和价值的创造。我们无需过多华丽的外在和空洞的口号，一切都应该根植于踏实的根基和价值的体现，不脱离以人为本的初衷，社会才会多一份沉稳和温情，少一点浮夸，更少一点没有必要的附加费。

（作者是文字工作者／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