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伟彬

台湾成为美国总统拜登举办的“民主峰会”的受邀参与方之一。虽然代表参加的并非台湾蔡英文，或许反映出美国政府在这一问题上的谨慎，但却足以让台湾再度为其民主政治感到自豪。

近段时间来，台湾越发成为国际上热门的政治话题，并且，相较于此前一直受到压制而无法打开国际空间的状况，现在台湾在欧美国家受到了欢迎。

其实，台湾曾经是国际上不可忽视的力量之一。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台湾经济快速起飞，并且成为“亚洲四小龙”之一。经济上的成功让台湾能够自信地面对中国大陆，在国际舞台上大展拳脚。

不过，论经济规模，改革开放之后的中国大陆，很快便扭转了与台湾之间的位置。只要中国大陆愿意保持开放，让国民具有可观、持续的收入增长和消费能力，就这一点上，台湾就无法与中国大陆进行任何的经济竞争。

在政治、经济的双重影响下，台湾的国际空间日渐缩小。即使是在蔡英文的第一个任期内，如何维持其国际空间仍是她苦恼的问题。

不过，现在这一切似乎已经开始变化。冠状病毒疫情暴发，台湾迅速抓住了机会，凭借最初在防疫上的成功，引发了其他国家的关注。东欧部分国家，也正是从这时开始加强与台湾的关系。

随后全球发生了半导体供应问题，台湾的半导体产业进一步提升台湾在全球的声量。这成为台湾继续打开国际空间，吸引关注的第二把钥匙，这是欧盟主张加强与台湾经贸关系的原因之一。在当前全球关键供应链出现调整之时，半导体的重要性再怎样强调也不为过。

政治上，虽然美国前总统特朗普给予台湾的支持不少，不过，相较于特朗普单纯把台湾当作制衡大陆的工具而言，拜登重启美国的价值观外交，显然更让台湾受用。虽然台湾的民主故事在这些年褪色不少，但置于特定条件下，台北仍然是华盛顿偏爱的对象之一。

这就是台湾当下重新站上国际舞台、重新成为国际焦点的原因。卫生防疫、半导体供应链、民主政治，这三者成为台湾打开国际空间的钥匙，也是台湾现时在国际社会的叙事主线。相较于过往只能在国际上重复中国大陆对台湾针对这样的故事版本，应对冠病疫情、半导体供应链、民主政治，显然提升了台湾的价值，让台湾拥有了不一样的叙事能力。

现在的问题是，这些叙事是否足够有效、长久？北京是否有足够的能力打破台湾这些叙事？而这些是否会成为美国保护台湾的新理由？

当美国提到《台湾关系法》要求其确保台湾拥有自卫能力时，我们习惯性地认为，这种自卫能力即是军事层面上的能力。这是否是过于狭隘的理解？从字面理解，最直接的能力就是军事能力，这也是美国这些年来一直在做的事情。

但是，当北京、华盛顿与台北都按自己的方式改变台海现状时，华盛顿口中所谓的“确保台湾拥有自卫能力”，或许将出现更为宽泛的解释。

就国际空间而言，华盛顿对台北的支持，让它赢得国际焦点，赢得部分国家的支持，同样有利于提升台湾的“自卫能力”。这种能力可能表现在对外关系上、表现在一些国际事务的处理上。

比如，美国在半导体供应链上强调台湾的价值，在民主政治上体现台湾的地位，这些都是增强台湾对外关系，强化台湾与外界经贸往来的能力。

如果考虑到美国这些年来在推广民主政治上的成绩，或许这些方式将更有利于美国推广其民主理念。以军事力量推进民主政治，在全球其他地区或国家，美国几乎都是以失败告终。21世纪以来，美国在阿富汗、在伊拉克，以军事推翻现政权，但民主并未因此扎根。同样，以“颜色革命”席卷苏联的旧腹地东欧国家，以“阿拉伯之春”重新打造阿拉伯世界，也未能让民主变得更受欢迎。

民主政治在这些年里并没有因此成为不可逆转的趋势，反而显得更加孱弱。如果美国要反思为何民主政治未能成功，首要的一点就在于，军事强力能够保证推翻一个政权与制度，却不能保证民主能够因此诞生。民主政治必须与当地历史、文化、风俗等结合、融合。

在民主呈现衰退之时，台湾便是2000年之后为数不多仍然值得华盛顿称赞的民主果实。同时，正如上面所言，军事力量不足以保障民主的落地生根，如果美国要反思民主的传播与巩固路径，要改变以强力推行民主政治的方式，台湾便会是华盛顿眼中的样板，美国可以以此为突破口，重新展现民主的力量。

所以，卫生防疫、半导体供应链和民主政治的叙事，现在已经成为台湾打开国际空间的钥匙。对于北京而言，如何继续掌控两岸关系发展，破解这些问题给台湾带来的“崛起效应”就是首要的任务。北京将会如何回应，又或者能否另辟蹊径，重新设置国际传播话题权？这值得关注。

作者是浙江外国语学院

美国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员

随后全球发生了半导体供应问题，台湾的半导体产业进一步提升台湾在全球的声量。这成为台湾继续打开国际空间，吸引关注的第二把钥匙，这是欧盟主张加强与台湾经贸关系的原因之一。在当前全球关键供应链出现调整之时，半导体的重要性再怎样强调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