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大风险是心理健康。工作时间过长与抑郁和焦虑存在相关性，而这些症状会导致睡眠障碍以及更严重的问题。凯度国际医药咨询公司(Kantar Health)在2017年进行的一项全国健康调查发现，在中国，近20%每周工作超过51小时的成年人表示有焦虑感。

接受英国《金融时报》采访的科技公司员工表示，刚进入这个行业时他们就对加班文化早有预料。然而，虽然中国法律要求加班工资须为平常工资的1.5倍，但他们表示，他们通常不会获得这样的报酬，因为这些工作被列为“自愿”，所以也就不属于官方定义的加班。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中国律师表示，如果员工同意“自愿加班”，就没有机制能保护他们的权利。

自愿加班与强制加班之间的界线往往并不明确。“（当上司）让你开会或准备材料时，你能说不吗？”华为的李菁问道。她说，根据她个人的经验，那些她觉得不得不加班处理的事情，很大一部分是管理效率低下造成的。作为一名助理人员，她经常需要等待公司多个级别领导的签字。她说：“极端的时候需要10到20个人签名。”华为和腾讯拒绝为本文置评。

不过有一些公司正在尝试改变这种加班文化。医疗行业资讯搜索引擎初创公司无码科技(Nocode Technology)的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冯大辉表示，脑力工作需要创造力，“加班不会取得更好的结果”。他说，他的员工通常早上10点上班，下午7点下班。

延伸阅读——工作中被监视：监控技术的兴起

在中国东部杭州市的一个高中教室里，学生们全神贯注地听老师讲课。一切似乎没什么异样，除了教室墙上高处安装的摄像头。Emily Feng在此前的报道中写道，这些摄像头是一个由面部识别摄像头和软件构成的网络的一部分，这个网络可以追踪学生的一切——从日常营养摄入到他们在课堂上的表现。

中共机关报《人民日报》在Twitter上的一篇似乎表示赞同的帖子中问道：“除了监考，教室里的监控摄像头还能做什么？”

然而，倡导言论自由的人士表示，从长远来看，加强监控将损害学习效果。香港中文大学(Chines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新闻与传播学院助理教授徐洛文(Lokman Tsui)表示：“在教育机构进行的监控将对言论和思想产生寒蝉效应。对这些空间的监控将对学校与学生之间、学生与学生之间的信任产生负面影响，更普遍的是，对学习和思想交流产生负面影响。”

基于人工智能的监控技术也越来越多地被用于中国的工作场所。例如，在中国搜索引擎公司百度位于北京的光鲜耀眼的总部，员工通过具有面部识别功能的旋转栅门进出公司。

美国的心理学研究发现，在受到电子监控的岗位上工作的员工感受的压力水平更高。

有些人担心此类技术将被国家用作压制持不同政见者的工具，但除此之外，它还为全国性监控公民的系统（包括引发争议的社会信用体系的建设）提供了一次极具现代意义的升级，这一系统可能对人们的心理健康产生明显影响。

在中国西北部的新疆，一个现代“监控之国”已经成形。配备人脸识别摄像头的安检点随处可见。除DNA样本外，被列为目标的个人还必须提交语音和面部扫描结果。对这些人而言，监控带来压力的风险已成为现实。

注：应受访者本人要求，文中雇员均使用化名

译者/何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