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有机农夫市集经过六年经营，逐步退潮，每场周末市集吸引约1000人，不如头几年火爆，但组织者相信，大浪淘沙过后，留下的是忠实、愿意买的顾客。

特稿

游润恬

yewlt

@sph.com.sg

在春节来临之前的一周，北京有机农夫市集洋溢着喜气洋洋的过节气氛。

除了能买到北京生态小农平时售卖的新鲜食材之外，还有来自中国全国多处生态农场的年货供选择，如四川火锅调料礼包、贵州灰粽和辣子鸡、合肥熏鸭、广州松针酒、上海年糕、陕西手作小米醋等，现场还增添做饺子、写对联、编柳筐、做风车等活动，节庆氛围浓重。

不过，同往年相比，北京有机农夫市集不如过去热闹。一名农户日前告诉《联合早报》：“以前赶集者多到门都踢不进，现在你自己看看。”说完他就提前回家，还差一个多小时市集才结束。

让食品生产者

和消费者直接交流

对关心食品安全又消费得起的北京市民而言，北京有机农夫市集是一个熟悉的品牌。市集顾名思义是一个让有机食品生产者与消费者面对面交流的平台。它创建于2010年9月，头几年非常火爆，一场下来，人流可达4000人。

不过，近年随着食品安全事故淡出媒体和公众视野，加上高档超级市场和线上销售等有机食材来源的激烈竞争，农夫市集的人流开始下降。据市集组织者介绍，每场周末市集仅吸引约1000人。

这个中国最早的有机农夫市集是遇到了发展瓶颈，或是和其他农夫市集一样，躲不过昙花一现的命运？

北京农夫市集的组织者之一沈叶接受《联合早报》访问时说：“早期可能好奇、看热闹的人比较多，现在大浪淘沙，留下的是忠实、愿意买的顾客。”

以有机生态方式务农的成本，比用化肥和农药的工业化生产方式高。生态小农没有大型农场的规模优势和销售渠道，要生存并不容易。

北京有机农夫市集成立的出发点之一是协助生态小农与市场对接，既扶持小农又让消费者有安全食品的选择。不过买东西、卖东西不是市集存在的唯一意义。

美田阳光农场的刘跃明告诉本报：“我们的农场在北京郊区，在农场里工作的年轻人难免感到单调，每周来市里参加市集，和顾客交流，和其他农户讨论大家都面对的问题，真的挺好。我不担心市集人流少，反正我带过来的货基本能卖完，我们家农场现在没有提高产量的空间或必要。”

北京农夫市集有别于超市、网店的特点在于，它是一个让食品生产者和消费者直接交流的平台。除了做买卖外，市集也经常在市里举办环保课题的讨论会和农户分享会。

例如几周前，一对80后夫妇分享他们返乡在山东栖霞把135亩荒山变成苹果园的经历。曾当过日本料理店店长、摄影师及银行职员的谢明说，他们用自制的酵素和人工抓虫来防治虫害，一年得抓一周的虫子，“晚上做梦都会抓虫子”。

市集也常组团，把消费者、农业专家和其他农户带到北京郊区或河北拜访农场，去年就去了200多趟。除了让城市消费者实地了解食材从哪里来、怎么来，更重要的是对农户进行监督。

消费者参与对农户监督

由于每一季每一批向政府申请有机认证标签的费用昂贵，因此多数生态小农选择加入“参与式保障体系”。这是国际有机农业运动联盟研发的一套模式，通过当地农业相关群体的互相监督，确保农户用有机方式生产。

沈叶说：“农作物不打农药、不用化肥，肉类无激素、无抗生素，这是我们的底线。发现有问题时，我们给农友时间调整，如果没有改善，就会开除，不能参加市集。”市集过去两三年开除了两三个农户，目前有40多个农户。

农户们从北京周边的农场驱车一两个小时进城摆摊，消费者可通过与农户在市集的对话，或参加市集组织的农场参观活动，判断农户是否值得信任。

这种模式培养出来的顾客群虽然人数有限，但都是稳定的回头客。市集是个流动平台，每周末在不同地点举行。本报几次去市集访到的消费者几乎全是老顾客，无论市集在北京哪里举行，都坚持至少每个月去一次。用健康的食材给家人做饭，以及用消费来支持生态小农，是人们光顾北京农夫市集的动力。

辛侬夫有机庄园负责人畅洪君受访时说：“人流一年比一年少，我卖的是一年比一年好。”她认为，态度真诚、产品真实，是保持销量的关键。

一些农户也通过在市集摆卖提高曝光率，再把顾客引入线上或本店的销售渠道。

例如辛侬夫的顾客可以通过淘宝、微店、微信直接下单，或在单位团购，辛侬夫提供快递送货服务。美田阳光靠的主要是会员制，来自市集的销量只占总销量的一成。美田阳光的会员缴一笔费用，订半年或全年的菜，农场便会定期派送。

天福园创办人张志敏不喜欢用“做生意”来定义她参加市集的目的。她说：“食物是生命，农业是人与自然合作管理生命的艺术。农民是生命的管理者，不是生意人。作为生命的管理者，我怎么能不来呢？”

对市集一些比较有理想的消费者、志愿者和农户来说，市集不光是一个做交易的地方，也是一个人们学会彼此信任、相互扶持，照顾自己及保护环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