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看记

hany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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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鸡年临近，新加坡与中国大陆、香港双边关系方面，迎来两个正面消息。首先是两国副总理级的年度性会议——新中双边合作联委会（JCBC）确定在2月召开；其次是香港将归还它扣押了两个月的新加坡装甲车，这批国家财产有望在元宵节前回家。

在回顾2016年时，有学者形容，那是中国周边外交面对沉重压力的一年。菲律宾单方面提起的南中国海仲裁案，耗费了中国大量的外交资源。但许多人始料不及的是，新中关系也陷入是非年。

双方不愉快的程度有多严重？涉及到中国什么层级？各界有不同说法。一些学者认为，中国最高决策层对新中关系的立场没有战略性变化，但在涉外官员的圈子里，对新加坡的负面看法去年上涨到了一个顶峰；在中国媒体与民间，对新加坡的不满更是溢于言表。

一些具体例证，如中共官媒人民日报社旗下的《环球时报》总编辑与新加坡驻华大使笔战；部分中国网媒与网民，用刻薄的语言炮轰新加坡和新加坡领导人，还有文章绘声绘影地分析中国正扶持马来西亚围堵新加坡，个别新加坡人赴华旅游时，也被批评与游说。

事情的导火线是什么呢？中国媒体指责新加坡在南中国海问题上“做过头”，“选边站队”向美日靠拢；新加坡支持贸易自由化，大力支持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被指为配合美国的重返亚太战略以遏制中国崛起。

作为华人占多数国家，新加坡有时被视做中国的“亲戚”国家，这个概念在大家关系好时，能对彼此合作发挥润滑剂的作用；可是在出现分歧时却无助于相互理解，反而使问题复杂化，让一些中国朋友更不解、更不满。

但是实际上，新加坡去年到底做了什么惹得中国民众如此不满？我搜索枯肠，思考朋友们公开与私下对我说的话，想来想去脑海里浮现最多是几个字：“话太多”“太高调”。除此之外，想不到有什么具体事让中国网民如此大动肝火，那架势像所有对中国不利的坏事都是新加坡造成的，好事都不可能来自新加坡。

那么，新加坡“话太多”“太高调”的观感从何而来，它是否公正？平心而论，答案见仁见智，有很大争议性，关键是新中两国在一些问题上确有分歧：其一是新加坡坚持根据国际法解决争端，而且毫不回避表达这个理念，这是新加坡的一贯主张，并不特别针对某一个国家或某一个事件；其次是新加坡坚持大小国家应该一律平等，亚细安要有一定程度的共同立场。相比之下，中国其实也不反对国际法，也表示支持大小国家一律平等，但在个别的问题上，如涉及主权领土争端时，它主张双边协商解决，反对以多边方式或法律途径来解决。

所以，新中分歧的确存在，但这些更多理念之争，也并非不能管控。一些中国舆论一口咬定新加坡“选边”，其中是出现了误解，扯得有点远了。一些媒体评论也似“有意地”地忘记新加坡对亚投行（AIIB）和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率先支持与积极配合。

中国舆论对新加坡的误解，从近期一些媒体开始分析新加坡“转态”，显得格外突出，甚至有点滑稽。

《人民日报海外版》微信公号“侠客岛”几天前就刊文称，“在中国碰了几个钉子后，新加坡似乎清醒点儿了”。文章称，新加坡态度似有转变，这体现在总理李显龙最近公开批评许多国家奉行单边主义；李显龙高度赞赏中国国家主席中领导人在达沃斯论坛上的讲话“有说服力”“非比寻常”；他还说，在外交政策方面，新加坡欢迎中国把触角伸向区域，在区域发挥更大的影响力，新加坡希望继续成为中国和美国的朋友。

“侠客岛”将这些讲话视作新加坡“转态”的信号。但在一个新加坡人的感知中，这些讲话里表达是人们耳熟能详的一贯立场，包括愿为中美的朋友，乐见中国发挥影响力，新加坡领导人已然重复了多次。至于中国国家主席支持贸易自由的演讲，新加坡也是诚心的支持，不因人因时而易。所谓“转态”说是怎么想出来的？难道真如禅宗所说，“不是风在动，也不是幡在动，是你的心在动”？

如果从新中双方文化与理解问题方式的差异去思考，我或许可以找到一个导致双方误解的原因：新中两国官员与人民，一方注重讨论具体问题，一方注重概念与立场。以南中国海仲裁案为例，一方就事论事地谈法律原则，另一方偏重从政治、以时间点为前提来看问题，可能觉得前者的话不合时宜。

必须承认，双方都有切身利益需要表态维护，但这扯不到“选边”。不管网上评论怎么说，这笔账新加坡不认，不能掉入这个话语圈套；原因不是这个小国不敢“选边”，而是确实没有，它一向很清楚，“选边”不明智，对谁都不利。

中国朋友们认为新加坡“清醒点儿了”，新加坡人未必都同意。不过，更重要的是多年来的双边关系证明新中合作互利共赢，在纷扰动荡的国际环境下，理念相同的国家更需要合作。两国关系最近有了回暖的迹象，随着农历鸡年的到来，期待新中关系开启新篇章，前途更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