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中国河北涿州水灾非常严重,原因是什么?如果仅因暴雨,较严重状况下会出现内涝,但造成损失是有限的。涿州的现实情况是全城大部分被淹,原因与流经该市的北拒马河发洪水有关,且涉及泄洪、分洪等问题。
《环球时报》前总编辑胡锡进批驳了“北京房山区泄洪而淹了涿州”的说法。他发在微信公众号的《涿州“为保北京而分洪”被淹?大家莫信这种反常识的讹传》一文中说:“从没听说拒马河上有大型水库,有的话也会是规模很小的。房山是此轮暴雨受灾最严重的地区之一,那里的河流、洼地、小型水库和水塘全都被洪水蓄得满满的”“拒马河河道的形成肯定不止千年,上游满溢出来的洪水必然会沿着该河道向下游行泄,北京市根本没有能力对那些拦蓄不住的洪水进行最后阻挡。”他的看法是否有问题?
《华夏时报》2014年5月所发文章《正在消逝的拒马河》提到了胜天渠大坝、紫荆关三级水电站以及野三坡景区的“野坝”:“(胜天渠)大坝靠山一侧,一道宽约2米的水渠将拒马河水引到房山,经过净化后被输送到燕山石化作为生产、生活用水”“(拒马河)经紫荆关引水枢纽五一渠,过紫荆关三级水电站,流入安各庄水库”“野三坡景区管委会主任证实,景区共有17个拦河坝,每个都高一两米。经过层层拦截,原本300多米宽的河道,如今不到150米。”这些平日都会影响下游民众用水(包括灌溉用水),本次洪灾证实它们未在防汛抗洪中发挥积极作用。
这里重点谈谈胡锡进未提的胜天渠坝。水润之编《北京自来水博物馆》载:“张坊应急供水工程位于北京西南郊,其主要水源为流经北京西南部与河北省交界处的拒马河水,经张坊镇六渡滚水坝壅水入原胜天渠”。新浪网(《新京报》)2005年11月1日文章《拒马河截流蓄水保北京》中有:“胜天渠坝拦腰将拒马河隔断。坝的上游,河水深约2米,被截断后,坝的下游有一段基本干涸”——下游涿州等地用水受到严重影响。北京的胜天渠及大坝在此次涿州洪灾中是否发挥了特定作用,胡锡进能谈谈吗?
胡锡进在微信公众号文章中还批驳了“为保北京向涿州分洪”的说法,指出“涿州地处北拒马河的下游,北京市的房山区处在该河的上游。众所周知,分洪都是上游为保下游采取的措施,处在下游的涿州怎么可能为保上游的平安而在县域内分洪呢?”
8月2日《河北日报》刊登《深入学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重要指示精神 推动各项防汛抢险救灾措施落实落细》,里面有:“保定市毗邻北京和雄安新区,防汛任务艰巨繁重。倪岳峰先后到满城区龙门水库和涿州市小清河蓄滞洪区,察看水库行洪泄洪和蓄滞洪区运用工作。倪岳峰强调……要加强与国家防总的沟通,按照相关工作要求,有序启用蓄滞洪区,减轻北京防洪压力,坚决当好首都‘护城河’。”依据河北省委书记倪岳峰的讲话,启用小清河蓄滞洪区等带有“减轻北京防洪压力”的目的,其实近似于(胡锡进不愿承认的)“保北京”。
这里尤其要分析涿州是否为“保北京大兴机场而分洪”——后者不在涿州“上游”,而是在其东面。大兴机场与白沟河(北拒马河与小清河汇合后称此名)之间隔着永定河。启用小清河蓄滞洪区,依据《河北日报》8月2日《河北启用7处蓄滞洪区有序分泄河道洪水》报道中的说法,“可有效分泄滞蓄永定河洪水和大清河北支当地河流洪水”——由于涉及永定河,因此也有利于北京大兴机场防洪。
即便按胡锡进所言,涿州的蓄滞洪区不是“为保北京而分洪”,但它也会是为保下游特定地方而被启用,尤其“为保雄安新区而分洪”(或许与保天津也不无关系)。
雄安新区的设立被称为“千年大计”。依据(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国际在线2019年7月31日的报道:“雄安新区起步区位于白洋淀新安北堤以北区域,该区域地势低洼,现有工程防洪能力偏低”。该新区选址在过去存在争议,包括不利于防洪。
据《河北日报》8月2日的报道,8月1日倪岳峰到新盖房水利枢纽和截洪渠,察看雄安新区防汛工作情况。他强调:“要以高度的政治责任感,……确保千年大计、国家大事万无一失”。为确保雄安新区万无一失,即便当地“水情”不是非常紧迫,上游也会启用蓄滞洪区(分洪区),包括涿州启用小清河蓄滞洪区——这应视为“政治任务”。
作者是旅加时评人、当代中国问题研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