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澍

德国近来日益成为国际上的笑柄，因为站队支持乌克兰，弄得俄罗斯输油管断气，能源价格飞涨。马上就要进入秋冬采暖季节，大家竞相预备的过冬物资是羽绒被、电热毯之类，简直可比在上海的冬日装备……充满道德自我满足感而支持他国，到了砸烂自家的程度，不是违反了趋利避害的人性了？

按说德国人并不笨，怎会出此烂招？特别是那些在媒体上发声的德国专家，从半年前报道来看，多数认为哪怕离开了俄国天然气供应，德国尽管会遇到困难，还是勉强过得下去。但是，依据前几个月我在文章里引用过的数据，德国能源供应40%以上要依赖天然气，少了40%的能源，这日子还过得下去吗？当时我觉得专家怎么这么不识人间烟火——连副总理都说大家洗澡就只能洗四个重要部位了，还说过得下去？

可是刚查到德国环境部的网站，发现专家倒真没有胡说。

因为，德国的可再生能源，也就是俗称的绿能，虽然在供暖中只占到16.5%，交通领域里只有6.8%，但在德国电力供应中却已占到41.1%，早就超过化石能源，即煤炭、天然气和石油。其余的电力当然还要依赖化石能源，而其中天然气发电实际上只占德国发电量的15%，也就是说德国电力对俄国天然气的依赖程度并不大。天然气再涨价，对于电价的影响也只限于对15%那部分。

可是为什么现在电价涨了这么多倍呢？就连德国电视一台新闻网两个月前也说：“电力交易所的电价从过去的4美分左右上升到这段时间的20多美分。然而天然气只占德国发电量的15%左右。即使天然气的价格大量增加，电力的交换价格成倍增加也是令人惊讶的。褐煤被发电厂经营者自己从地下拉出来，成本几乎没有变化；风能、太阳能和水力发电变得更便宜，而不是更昂贵。但电力交易的特殊规则给了这些工厂的经营者大量利润。”

这种情况在电视二台的一档著名谈话节目中也得到印证。此前的嘉宾中有一位媒体知名度很高的学数学出身的政客——图宾根市长帕默（Boris Palmer），直言不讳地爆料说，图宾根的那些绿能发电企业这次大赚特赚，成本不变，电的售价却涨了10倍！看来这些可再生能源企业，或者说，是掌控他们的资本，趁着俄乌战争的东风，在草船借箭吧！

此外，电视一台新闻网还说，多年来，德国出口的电力一直多于进口。自从2011年德国宣布弃核后，难道不是应该更多地从周边国家进口电力，特别是法国的核电吗？事实上，今年也像往年一样，除了向荷比卢和捷克提供了数兆瓦时，还有超过8兆瓦时流向法国，另有10兆瓦时流向奥地利，还有超过3兆瓦时流向瑞士，以及很大一部分流向意大利。德国的天然气发电厂因此在过去几个月里高速运行，以弥补法国反应堆故障所造成的电力缺失。

看起来德国并不缺电，所以几个月前那些专家说的没错。法国核电不够，造成周边国家都需要德国提供电力，导致德国电力交易所的电价上涨。电力供应商自然是随行就市，大大提高民用电以及工业用电的价格。

这几个月出口的电力主要是用天然气发电，因此天然气库存消耗太多，新买的天然气价格很高，电力涨价的确顺理成章，但根本不是成本上涨造成，也跟俄乌战争导致的能源涨价关系不大。

可是，为什么专家和媒体不肯说破德国不缺电的事实呢？是为了让电力涨价吗？帕默市长行事一向高调，媒体知名度也极大，称得上是德国的明星市长。两年前应对冠病疫情率先推出免费快筛的就是他，使后来全德国都实行免费快筛政策，民众生活因此得以基本恢复常态。这次他难道是无心说漏了嘴？帕默当年高中会考成绩据说是1.0，那可是被归入天才的分数。

对普通大众来说，电价不能一直维持在这样的高位，不然多数的月光族就要变成欠债族了。实际上电力交易所近几日的交易价格已经大幅回落，只不过民用电价很难回到俄乌战争前的常态。从政客、专家都不肯明说德国实在并不缺电，就是趋势性指标。但是与民众生活关系最密切的取暖，用天然气的很多，费用直线上涨不可避免。一部分人未雨绸缪，在囤已然涨价的木柴，但对控制取暖成本，只不过杯水车薪。

欧洲的冬天是很冷的，天价的取暖费，叠加五到10倍的电费，让人不寒而栗。进入冬天后，大家只能瑟瑟发抖了。

作者是旅居德国柏林的自由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