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兴杰

俄乌战争进入第二个半年之际，战场态势发生了比较明显的变化，乌克兰进行反攻的意图和行动逐渐显现，从战略相持阶段向战略反攻的转折，取决于双方的战争资源、意志以及国际形势的变化。战争中的战略进攻和反攻时间都会比较短暂，漫长难熬的是相持阶段。

俄军的进攻在7月占领卢甘斯克之后基本陷入停顿，在顿涅斯克的进攻不顺，而南部的赫尔松则处于乌克兰“反攻”的信息迷雾之中。克里米亚半岛的军事基地频频发生意外爆炸，更是增加了乌军从南线反攻的可信度。就当下态势来说，俄乌两军基本上处于战略相持阶段，俄军进攻无力，乌军也还没有做好反攻的准备。

乌克兰在7月份就制造在赫尔松进行大反攻的舆论，但过去一个多月里，乌军并没有进行战略反攻，而是用远程火力打击俄军的后勤补给线，包括第聂伯河上的几座桥梁基本被摧毁，在第聂伯河西岸的赫尔松，有可能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赫尔松是俄军最先占领的大城市，邻近克里米亚半岛，其战略价值和象征意义不言而喻，赫尔松也可能是乌军进行战略反攻的突破口。

俄军从进攻转向防守，并加强对占领区的管理，目标或许已经调整为尽量守住已经占领的土地，通过公投等方式改变这些领土的属性。乌克兰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要收复失地，将领土边界恢复到1991年的状态。这意味着乌克兰不仅要收复赫尔松、扎波罗热，也要夺回顿涅斯克和卢甘斯克，最终目标应该是克里米亚半岛。如果没有大规模战略反攻，乌克兰不可能完成这样的目标，从总统泽连斯基及高官的表态能够看到，乌克兰的目标就是“胜利”。

在战略相持阶段，双方也在积聚力量，争取国际援助，为最后的决战作准备。俄乌战争已经变成了持久战和消耗战，战争结果取决于双方战争能力，尤其是军备的持续生产和供给能力。半年的高烈度战争，双方武器装备消耗巨大，乌克兰基本依靠北约和美国提供的援助，俄罗斯也不得不将库存的武器运到战场。俄罗斯媒体披露，俄罗斯的导弹已经非常稀缺，火炮和装甲车炮弹也将在年底耗尽。由于制裁，俄罗斯无法继续全面开工，生产武器以补充消耗。俄军在近10年参与多场战争，尤其是叙利亚战争中，消耗了大量军火。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也说，俄罗斯只有依靠自己。

在8月24日，乌克兰独立日，美国、德国等推出新一轮援助计划，波兰、波罗的海国家也是乌克兰的铁杆支持者。虽然泽连斯基担心欧美会出现“疲劳症”，放松对乌的支持和援助，但就目前来看，欧盟、美国、英国对乌克兰的援助没有放松，除了大量重型武器之外，欧盟、英国还帮助乌克兰培训士兵，乌军在短时间内掌握了复杂武器系统的操作，充分发挥武器威力。仅仅远程火箭炮系统，就对俄军的后勤补给线和后方进行了精准打击。

俄军面对已经过北约重新武装和训练的乌军，俄罗斯的武器装备生产和补充速度，远远比不上北约向乌克兰提供的速度。就消耗战来说，俄罗斯的经济、技术实力与北约不是一个量级。俄罗斯的杀手锏是寒冬以及天然气，欧盟，尤其是德国，严重依赖俄罗斯天然气，俄罗斯是否可以用天然气管道迫使欧盟在冬天做出妥协呢？寒冷的冬天曾经帮助俄罗斯打败入侵者，但这一次，寒冬未必能够迫使欧盟就范。当然，寒冬可能会加速欧盟和美国援助乌克兰的速度，而乌克兰也将提前进入战略反攻。

战争，终归是人的较量，尤其是统帅的判断力、决战决胜的意志力至关重要，俄乌两国高层在对战争的态度和表述上，已经悄然逆转。此外，军队的士气、斗志以及国民精神气质，也是决定战争成败的因素。乌克兰已经将这场战争变成了立国之战，一场关乎国家与民族生死存亡的战争。战略反攻已经成为俄乌战争中必将上演的一幕。9月以来，乌克兰反攻赫尔松的消息少了，但行动却多了起来，或许反攻已经开始了。

作者是吉林大学国际关系研究所

副所长、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