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7月28日

美国众议院议长佩洛西传出要在8月的亚洲行顺道访问台湾，一石激起千层浪，让原本就紧张的中美关系陡然升温。北京对于这一挑衅行为发出严厉警告，甚至不排除针锋相对的军事行动。中国的激烈反应则倒过来刺激了华盛顿，对华鹰派认为不能让美国的外交决策屈从于北京的恐吓，所以佩洛西必须访台。一时间双方势成骑虎，都难以轻易退让。

这并非佩洛西操作台湾问题的处女秀。她在4月时也放出访问台湾的风声，当时的出访名义更有刺激性，是为了配合美国国会通过支持台湾的《台湾关系法》43周年。从华盛顿的立场，作为国内法律，构成美国“一个中国政策”的《台湾关系法》，重要性和地位都高于同为一中政策内涵的中美三个联合公报，因而也是中国大陆不满和反对的一部法律。

根据美国三权分立的体制，国会议长不必听命于总统，虽然美国的外交政策主要由白宫负责。由于佩洛西和拜登同属民主党，今年4月，她有意访台的消息传出后，有分析认为这是华盛顿在唱外交双簧，为利用大陆政府二十大召开之前北京要全力维持内外形势稳定的需要，来迫使中国遵守西方世界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施行的全面国际制裁行动。佩洛西后来以冠病检测呈阳为由推迟行程，似乎部分印证了这种看法。

但是佩洛西这次于拜登准备同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通话前夕，再度放出访台风声，以及拜登对行程所表达的保留态度，似乎显示白宫和众议院并没有充分沟通。拜登上周在回答记者提问时说，军方认为佩洛西访台“不是一个好主意”，也说他自己不清楚当时的情况。至今的民调显示，由于拜登的执政满意度持续萎靡不振，民主党在11月的国会期中选举恐将大败。无论选举结果如何，82岁的佩洛西也难继任议长，因此访台行程不无她离任前欲“青史留名”的个人盘算。

此外，民主党目前虽然掌控了白宫和众议院，却无法抑制导致巨大民怨的通货膨胀，以及国内大城市越来越猖獗的犯罪问题，白宫因而只能转为在外交上寻求政绩来挽救选情。尽早结束乌克兰战争或减免对中国进口商品征收的惩罚性关税，对缓解美国的通胀压力或许多少有作用。另一方面，对华展示强硬态度，特别是在台湾问题上，也契合当下美国民众对中国的意识形态敌意。

佩洛西不顾拜登外交规划的独断独行，使得一场充满个人作秀味道的行程，有可能失控成为螺旋式升级的国际危机。可操作失当的不仅是华盛顿，在台湾政府表明还未接到关于佩洛西访台的正式通知，一切都还属于媒体报道的阶段，北京太快做出强烈的反应，包括恫言不排除针锋相对的军事回应，反而让美国共和党及对华鹰派抓到了挤兑拜登和佩洛西的机会。在“美国外交决策绝不能屈从于中国军事恐吓”这个大义名分面前，拜登和佩洛西顿时变得骑虎难下。

面对中国的军事警告，美国媒体报道美军也准备增派战机和军舰到台海，必要时为佩洛西的专机护航。如果中国届时感觉被逼到了墙角而做出军事反应，可以想见事态会如何快速失控。相信这是各方都不愿意看到的结局，美中想必已经在幕后努力寻求体面退场的方案。美国媒体7月27日引述白宫消息称，拜登会在28日与习近平通话。若消息属实，这表明双方很可能已经取得某种妥协。

无论美中这次采取了何种权宜之计，佩洛西访台已经被她自己乃至政敌推到了势在必行的位置。今年下半年，美国国会期中选举和大陆政府二十大，都对双方决策层形成巨大的政治压力，压缩了彼此的外交腾挪空间。两国这一回就算能暂时掐掉引信，要彻底移除这颗未爆弹，恐怕还需要更多的政治智慧和互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