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竞

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6月15日下午与俄罗斯总统普京高调举行视讯对话，分析双方对外所公布的通话内容，是刻意在对外释放两国正面互动往来的信息；特别是本次通联，在日程上紧接北京与华盛顿外交高层杨洁篪与沙利文在卢森堡的会谈，更是透露出极度重要的政治象征意义。

依据国际高峰会谈对话的基本规则，总是“成交才能成局，成局才能成行”，此等公开的外交对话通联，必然始自严密完整的幕僚作业，再透过政务主管再三确认，主角最后出场依照剧本走位演出，利用媒体报道对全球传送政治信号，因此在解读时，如何深入观察整个过程与对话的言下之意，才是关键所在。

首先必须指出，尽管华盛顿多次出言恫吓，希望胁迫北京不要对莫斯科伸出援手，以便在国际社会顺利孤立俄罗斯，压迫普京在对乌战事上有所让步。但北京多次对美方要求严正表态，不愿让华盛顿予取予求。

所以，此时中俄双方刻意高调举办高层通联对话，对莫斯科来说，确实是风雨故人来，点滴在心头，就算未曾实质提供任何援助，光是表达雪中送炭的情意，在情感上北京就会让莫斯科欠一份情，对于稳固双方关系，确实具有重大象征意义。特别是近期关于北京与俄罗斯关系的流言不断，许多人断言双方关系生变，北京可能加入抵制莫斯科行列。

其实，若追本溯源，看起来都是源自西方社交媒体；但经过翻译、转传以及他人附和评论，最后借由出口转内销加以掩饰后，变成西方政治观察与战略评论者加油添醋，挑拨离间的运用素材。因此，中俄双方在此时高调对话，实在不无刻意辟谣，存心打击西方误导视听的目的。

再者要特别点出，北京与莫斯科高层对话内容中，并未回避乌克兰议题，但从媒体报道显示：“习近平强调，中方始终从乌克兰问题的历史经纬和是非曲直出发，独立自主作出判断，积极促进世界和平，促进全球经济秩序稳定。各方应该以负责任方式推动乌克兰危机得到妥善解决。中方愿继续为此发挥应有作用。”显然证实北京确实未曾坐视不顾，驳斥许多西方媒体专家与学者的指控。

这种表态其实亦是对基辅有所交待，但却同时提醒基辅本身必须有所反省。换言之，就是以不开罪莫斯科为前提，希望能表态安抚基辅，对其不断呼吁中国介入有个回应。依据遣辞用字来说，算是刀切豆腐两面光，尽管北京未曾高调公开积极涉入调停，却支持双方能够自行协商议和，但西方却无法在北京发言内容中挑错找碴，指控中国偏袒任何一方选边站。

最后回过头来，不妨思考在中俄高层通联之前数日，杨洁篪与沙利文在卢森堡对话时，北京是否会事先告知华盛顿，习近平与普京即将进行通联对话。在外交应对上，让对方先行获知某些不会冲击未来发展大局之资讯，其实就是建立情谊关系，套个交情的筹码。这种掀开底牌透漏信息用来施惠的手法，在外交斡旋技巧上相当常见。

国际政治是个跨越文化鸿沟应对的交往过程，必须能够理解对方文化，才能顺利解读许多政治信息，这是千百年来世界舞台颠扑不破的真理。欧洲国家情报圈内负责研析中国大陆政治发展的幕僚，往往是依据汉学基础破解谜团，而不是靠着当代中国研究学位就能顺利掌握北京政治脉动。

认真说来，指桑骂槐、项庄舞剑、借题发挥、旁敲侧击与意在言外，不但是中华文化遗留的宝贵资产，更是谋求国族继续生存与永续发展的重要凭借。但若能辨识区分前述辞语差异，其实就对解读北京与华盛顿过招时，为何台面上的都不可信，而台面下的都不能说，应该会有极大启发性。当然对掌握理解本次中俄领导人通联对话来说，更是通关密语以及开门金钥。

作者是中华战略学会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