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月前后,亚洲多国政坛风云激荡,数个政权发生变更或动荡,恐对本地区的政治、经济、安全等局势都会产生深远影响,须要密切关注。5月10日,第20届韩国总统尹锡悦正式接任,他选择在国防部所在地龙山办公,而传统的总统办公地点青瓦台同日已作为景点对公众开放;“青瓦台魔咒”虽然并不被韩国人自己所认可,但新任总统选择离开,而卸任总统文在寅下台第一天立即遭到2000多人联名举报,确也是韩国政治的现实。
同一天,6700多万菲律宾合格选民选出新一届总统和副总统,分别是小费迪南德·马可斯和莎拉·杜特尔特,虽然两人的得票都超过3000万张,是上世纪80年代后总统选举的最高得票率,但外界还是关注他们的总统父亲和名字背后所代表的两大政治家族。
5月7日凌晨,南亚国家斯里兰卡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两天后又宣布在全国实施宵禁,但政府支持者和抗议者在首都科伦坡的冲突还是不断升级,国家总理、执政党人民阵线党领袖马欣达·拉贾帕克萨不得不宣布辞去总理职务,而更具实权的斯里兰卡总统戈塔巴雅·拉贾帕克萨是他哥哥,他们还有一个弟弟是4月份辞职的财政部长。
之前的4月11日,夏巴兹·谢里夫在巴基斯坦国民议会选举中胜出,正式代替伊姆兰·汗出任第23任总理,成为家族的第二位总理。他的兄长纳瓦兹·谢里夫曾四次出任巴基斯坦总理,他的弟弟阿拔斯·谢里夫长年经营家族企业颇有成效,他自己则是巴基斯坦人口最多最强经济省份旁遮普省任职时间最长的首席部长。几个月前,一位叫贝东丹的36岁年轻女性,出任泰国的为泰党“参与和创新顾问团”主席,她几乎没有从政经验,但她是英拉的侄女,而英拉除了自己做过泰国首相,哥哥是更有实力的前首相达信。
不可忘记的还有,缅甸仍处在军政府控制下,阿富汗塔利班愈加严格地执行着伊斯兰关于女性的教义,哈萨克斯坦刚刚经过未遂军事政变,乌兹别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正发生边境冲突,中东君主国内部的宫斗戏码不断等等。这些亚洲国家的政坛现象固然形态各异,背景不同,但仅就政治发展进程来说,似乎并不能代表未来前进的方向,而更像是在19世纪欧洲上演的陈旧而落后的政治风云事件。
一是仍然由少数权贵家族和利益集团主宰政治权力,无论怎样风云变幻,最终还是在那几个家族里产生政权主导者。在今天的亚洲还可以罗列出一系列这样的家族或集团名单,如日本的麻生、小泉、福田、安倍家族;菲律宾的马可斯家族;印度的尼赫鲁·甘地家族;巴基斯坦的谢利夫家族;斯里兰卡的拉贾帕克萨家族等等。尽管他们都有各自现代意义的民主选举模式,但并没有把握民主真谛。民主可不仅仅是让老百姓来投票,而是要让老百姓真正参与到政权中来,但现在亚洲的很多民众显然普遍缺乏这种权利。
二是政治对立和打击报复现象非常普遍,一旦某一届领导人或领导集团下台,马上就可能面临严厉的政治清算行动,新上任的政治集团都想在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时,尽最大可能针对对手,最好使对方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如今在韩国、巴基斯坦、斯里兰卡、缅甸等国,下台的政治领导人都面临法律制裁的风险,有的甚至是赤裸裸的政治迫害。这种做法无疑是过去王室宫廷斗争的套路,针对敌人务必遵行“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古训,恐怕只会加剧不同集团间的对抗和冲突,使政治和解遥遥无期。
三是政权转移常在脆弱的和平中进行,极易形成示威抗议活动,流血抗争也很常见,内战更不在少数。如在巴基斯坦,伊姆兰·汗的支持者走上街头誓要帮他夺回权力;在斯里兰卡,总统针对那些顽固的示威者下达“开火令”;在缅甸,翁山淑枝和民盟的支持者声称内战已持续数月。动辄以破环和平的方式表达政治诉求,原本就是政治不成熟的表现,况且还要承担巨大的社会发展机会成本。
四是内部政治进程多受外部因素的干扰,往往“树欲静而风不止”,有意无意地被绑在大国竞争的战车上难以抽身。除了伊姆兰·汗已公开宣称他是被美国推翻的,阿富汗和伊朗的政权因与美国没有外交关系而举步维艰,斯里兰卡被西方忽视的理由,据说是因为将汉班托塔港租给了中国,其他国家虽然不曾明言,但各派势力都不得不在中美两个大国间小心翼翼地权衡,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内部事务。
这些现象虽然不足以概括亚洲政坛全貌,也不能就此否定亚洲政治取得的成就,但应该承认,亚洲政坛出现的这些变故或动荡,确实是旧式的政治斗争样式,像极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前的欧洲,权贵政治、流血斗争、秘密外交、阴谋迭起等。这些现象反映了当事国的政治文明进程和民众的政治文化水平,一蹴而就的改变当然是一种奢望,但了解这一现状和特征,应是迈向进步的前提。
作者是中国扬州时事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