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元

普京出兵发动对一个主权国家乌克兰的军事入侵，其原始意图在于，以一个“高大”君主的身份教训乌克兰，让乌克兰臣服而成为没有独立国家意志的政治附庸，或者说使其成为俄罗斯面向北约的屏障；同时，为普京完成修宪后再连任捞取政治资本。

2014年2月，俄军以伪装方式突袭占领克里米亚。同年3月，克里米亚经“全民公投”，宣布成立克里米亚共和国，加入俄罗斯联邦。该年3月27日，联大通过决议，认定在克里米亚举行的脱乌入俄“公投”是一次“破坏国家领土完整与违反国际法的不合法投票”。普京这次对乌军事行动，还能再次以这种“不合法”的方式如愿以偿吗？

当莫斯科提出要乌克兰实行去军事化及中立的时候，人们也不禁要问：这不正是应该由乌克兰向俄罗斯提出来的合理要求吗？中国有一句谚语：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如果在这个人类世界，强权即是公理，奥林匹克运动比赛规则就不再有意义，人类文明只能让渡给野蛮，且将永远停留于低等动物界的无序状态。

选择什么朋友，与谁在一起，是一个人或者国家的最基本权利之一。乌克兰人民有权选择自己国家的发展道路及与谁盟好，而非受迫于人。显然，在现阶段，乌克兰若与俄罗斯在一起，则意味着与贫穷、落后及野蛮为伍；入欧则意味着与先进、发展相伴。

根据俄罗斯国家统计局发布的经济数据，俄罗斯2021年经济增长约为4.7%，国内生产总值（GDP）总量约为1.775万亿美元。这个数字，还不及中国一个经济大省（广东省1.92万亿美元或者江苏省1.798万亿美元）。

普京挥师乌克兰的行为，给许多曾经对普京怀有好感的中国人带来无法弥补的情感伤害，认为普京不再值得尊重。普京及俄罗斯在中国大多数国民心中的形象已经受损。普京缺乏一个基本的常识：俄罗斯须要与其他民族共同生活在这个地球上。

在中国，任何一个受过高中本科以上教育的人，都十分清楚俄罗斯在中国清朝时期，大肆侵略与掠夺中国大片领土的史实。俄罗斯本就是一个侵略成性的民族。

据大致统计，在中国清朝，俄罗斯直接或者间接从中国掠夺的土地，自贝加尔湖（清朝之前多称北海）及以东广大地区，至太平洋西北部的库页岛（俄称萨哈林）等，包括策动外蒙于1921年独立（退居台湾的国民政府从不予承认），总计达150万平方公里。

当今的中俄关系，基于昔日中苏关系，基于中国在20世纪上半叶国内革命时期，曾经借鉴于列宁领导的俄国十月革命，曾经彼此有一个共同的老祖宗马克思。但毛泽东等中国领导人在建国后很快发现，苏联不但违背了《共产党宣言》谋求人类解放的基本“社会主义”理想，且无时无刻以“老大哥”身份欺凌包括中国在内的“社会主义”成员国，甚至觊觎成员国领土。在1968年，苏联军事入侵当时的捷克斯洛伐克。1969年，苏联武装入侵中国黑龙江省珍宝岛，被中国边防军击退。

上世纪60年代，莫斯科与蒙古军事结盟，长期在中苏边境陈兵百万，意图侵略中国。毛泽东向来访的国际友人表示，准备苏联来打。周恩来在国际场合公开指称苏联是“社会帝国主义”。据不完全统计，1960年至1969年间，苏联向中国挑起的边境事件达6000多起。

北京举办冬奥会，特别重视普京，把他请到北京，与他签署了《中俄关于新时代国际关系和全球可持续发展的联合声明》及一系列重点领域合作文件。然而，北京冬奥会刚闭幕第四天，冬残奥会即将开幕之际，普京便悍然出兵乌克兰，入侵一个联合国成员国。这既是对北京“奥林匹克休战协议”与联合国宪章的违背，也是对与北京“友谊”的无视和背叛。

莫斯科应切实尊重与中国的关系，而非两面三刀地利用中国。中国道义文明悠远，向来主张“仁政”，主张以仁义治理天下，即便迫不得以，须通过军事手段解决问题，也主张师出有名，出仁义之师，这也将是人类最终正道。中国不会被莫斯科“带着走”。

现存全球最早军事理论著作《孙子兵法》有言：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中国古代军事著作《司马法》认为：国虽大，好战者必亡。

违悖天道与人类正当道义的任何个人及国家，绝不会有好下场。人类历经千年战事认识到，战争既不能解决人类的生存问题，更不能解决人类的可持续发展问题，相反还带来更多发展障碍。最终，无论是个人还是国家之间的关系，秉持道义才是正途。

人类的正道绝非掠夺，而是如何彼此合作、相与共处而生产出美好的文明。全球迄今，谁能推动与主导全球物质和精神文明的发展进程，谁便能获得令人信服的领导力，而绝非是欺凌与掠夺的“能力”。

俄乌战争也说明，在20世纪上半叶由欧美主导建构的基本全球秩序，现仍然由其掌握。欧美作为民主社会，虽然存在这样那样的许多问题，但不能否认，其中已经包含许多人类生活不可逆的发展要求，譬如市场（自由）经济、法治社会、民主政治。在这一波全球疫情的肆虐面前，民主社会呈现出一定程度的消极面，集权体制表现出一些抗疫防疫优势，但这并不能就此断言评判。全球治理，人类自我管理的可行方式，还须人类共同进行理性反思与抉择。

普京给全球带来了什么？俄罗斯本国的富裕？人类的和平与发展？不但都没有（至少都不明显），相反，却在不断推高国际关系的紧张、无序及军备竞赛。2014年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后，欧洲开始增加军备。2017年至2021年，欧洲占全球军备的交易额从10%上升至13%。现在，欧洲国家将新购美制F-35战斗机、导弹及其他重型武器。俄乌战争或使欧洲对俄军事战略，由防御性转向进攻性。当年，希特勒就曾计划占领莫斯科。

俄罗斯若要比较体面地结束俄乌战事，且尽可能减少对俄罗斯民族可持续发展的重大损害，符合人类道义且比较可行的做法，是尽快结束战事，立即无条件撤军，在遵守联合国宪章与乌克兰国家主权前提下，推进俄乌实质谈判。

作者是北京学者

牛津大学“一带一路”与全球领导力
博士后

北京冬奥会刚闭幕第四天，冬残奥会即将开幕之际，普京便悍然出兵乌克兰，入侵一个联合国成员国。这既是对北京“奥林匹克休战协议”与联合国宪章的违背，也是对与北京“友谊”的无视和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