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3月28日

美国总统拜登3月23日赶赴欧洲，一口气出席了西方世界的三大峰会——北约特别峰会、七国集团峰会以及由欧盟27国国家元首或行政首长组成的欧洲理事会峰会。在乌克兰战争形势逆转之际，西方世界召开这三大峰会，一方面决定俄罗斯总统普京乃至俄罗斯在战后的命运，另一方面对被视为挑战既有国际秩序的中国发出明确警告。最关键的恐怕是，峰会或催生新的以西方世界为主导的地缘政治秩序。

虽然白宫事后澄清，拜登并非在鼓动推翻普京，但他在发言时一再以“战犯”形容普京，更在到访波兰时直接骂他为“屠夫”，还表示“此人不能再掌权”，极可能反映美国已经和盟友达成共识，要追究普京的战争罪责。美国也不断宣称入侵乌克兰的俄军滥杀平民，犯下战争罪，将面对后果，显示西方世界已经为战后追责形成默契。西方世界决心清算普京，意味着俄罗斯难免会遭遇类似命运。

除了加紧援助乌克兰在战场消耗俄罗斯国家元气，加重对普京与其寡头集团在全球资产的清剿，在经济领域全面孤立俄罗斯，拜登此行针对俄国最重要和具体的打击，便是拟定了清晰的时间表和步骤，帮助欧洲彻底摆脱对俄罗斯能源的依赖——这是欧洲盟友至今无法仿效美国强击莫斯科的软肋。美国宣布会加快和加大对欧洲的天然气供应，也施压中东国家增产，甚至准备让被制裁的伊朗和委内瑞拉出口石油，对冲制裁俄罗斯能源的影响。

在对俄罗斯舞剑之际，拜登也不忘在亚洲的沛公。他选择在代表西方军事力量的北约峰会举行后的记者会上，重申对中国的警告。拜登说，他并非威胁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但明确告诉对方破坏西方对俄制裁的严重后果。拜登说，中国经济的未来依赖跟西方世界紧密联系，希望习近平能审时度势。

拜登透露，欧盟会在4月1日同中国的视讯峰会上继续施压。据美国媒体报道，出席峰会的包括欧洲理事会主席米歇尔和欧盟主席冯德莱恩，中方则由习近平和总理李克强代表。美国贸易代表戴琪通过接受路透社采访呼应对华压力，说美国对中国扭曲自由市场贸易惯例的做法已经“坐视太久”，华盛顿接下来将更积极地向中国施压，要求北京改变。

代表西方经济和军事实力的三大峰会史无前例地接连召开，展现了西方世界面对俄罗斯和中国空前的团结姿态，也显示西方自我身份认同的高度自信。在时机点上，乌克兰战场攻守易势无疑提供了助力。乌军据报已在首都基辅西北战线，完成对一部分俄军的反包围；俄军在南线跟乌军僵持不下，在东线也陷入守势。为了给停战找下台阶，俄罗斯国防部3月25日改口，称已完成阶段性目标，下来将巩固乌克兰东部顿巴斯地区战果，试图以此作为日后和平谈判的筹码。

三大峰会的深远历史意义不容低估，而现实影响力已经可见。预见到普京可能的下场，一直担心被西方颠覆政权的朝鲜，近日高调试射洲际战略导弹；被美国正式认定犯下“种族灭绝”和“危害人类”罪行的缅甸军方，昨天举行盛大阅兵式，强调不会同反对派谈判，并要“歼灭”反政变者，其实都透露了色厉内荏的味道，显示他们已明显感受且惧怕西方再度崛起对自己的威胁。

普京在乌克兰一着不慎的致命性战略失误，提高了西方世界崛起，以及达沃斯全球化精英所提倡的、意在重组国际秩序的“重建美好未来”口号实现的可能。

然而西方怎么处置后普京时代的俄罗斯，这一由西方强力主导的新国际秩序如何形成，至今并无共识。更让人担忧的是，向新秩序的过渡必然充满艰巨的斗争和未知的风险，非西方世界如中国和印度未必顺受。因此，接下来的国际地缘政治将更为诡谲难测，小国如新加坡必须保持高度警惕，维护国家利益不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