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争的政治经济学》(The Political Economy of War)一书,英国著名经济学家庇古(Arthur Cecil Pigou)以战时经济为中心,全面讨论了战前、战时和战后的战争与经济的关系。庇古指出,促成战争爆发的情形甚多,包括一些细微事件,如“官吏被暗杀,狡猾的外交官伪造电报”等,但战争“真正的基本原因,却是火药背后的那些因素,最终不外乎是求利欲和统治欲二者”。
先来看看促成这次危机的求利欲因素。早在2008年金融危机全面爆发的时候,美国智库兰德公司就曾向美国五角大楼提交了一份报告,评估发动一场战争来转嫁当前经济危机的可行性。报告认为,用7000亿美元救市的效果,很可能不如用7000亿美元发动一场战争。
事实上持有这种观点的,不独兰德公司一家。2010年10月,在华盛顿的一个经济论坛上,分属于所谓的自由派的诺贝尔奖得主、《纽约时报》专栏作家保罗·克鲁格曼,以及保守派的哈佛大学的马丁·费尔德斯坦(曾担任里根总统的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在对未来的前景发表观点时,这两位过去经常就有关财政和税收政策的政治,意见相左的经济学家,这次意见却难得的高度统一。
他们一致认为,财政和货币政策已不可能刺激经济。对于美国当时严峻的经济前景,解决的对策完全缺乏,因此只有再打一场大规模战争,否则没有办法令国家走出困境。
兰德公司、克鲁格曼和费尔德斯坦所认为的战争可以化解危机,正是基于庇古所指的那种求利欲。他们认为战争具有经济上的好处,即可以促进经济的发展。
其逻辑在于,通过战争危机来扩大军事需求,推动科学技术的进步,进而拉动国民经济的全面提升,以此来促进经济的全面增长,进而实现他们所追求的充分就业。同时美国又可以动用军事力量,去确保它的经济不遭到外围因素的影响,以此反过来促进经济的平稳发展。
持有这种观点的人认为,只要战争之火烧不到本土,只要战争不会造成自己所属国家的过大伤亡,“非接触、零伤亡”战争规模越大、消耗越多,也就是战争要素越活跃,对促进国家经济的发展就越有利,否则经济则有可能衰退、停滞。当然,持有这种盘算的又何止于美国呢?
但问题却在于,正如与庇古同时代的另一位英国经济学家赫斯特(F W Hirst)在他的《战争的政治经济学》一书里所得出的结论:首先,战争给经济带来的繁荣只是短暂的;其次,战争所带来的债务是一种最可怕、最有害的非生产性债务。
赫斯特的结论得到了二战的验证。这场战争全部直接军事费用达1万1170亿美元,这个数目约等于所有参战国国民收入的60%至70%。如将财产损失、养老金、利息等间接费用计算在内,估计二战全部费用到1951年为止约为4万亿美元。
再来看看统治欲。对于乌东危机各方的掌权者而言,因为他们的无能、他们的民粹,已经将各自国内的经济搞得一塌糊涂,高企的物价和惊人的债务,这些因素每一个都足以导致一个国家内部动荡不安,导致一个政府下台。对于那些一心要维护自己的统治欲的政客而言,通过制造战争危机,将国内政策失败的视线予以转移,怕是再符合他们的利益不过的了。
历史上的政客是这样做的,今天的政客也正如是实践着。2011年4月5日《纽约时报》曾在一篇新闻里,就这样打趣全力介入利比亚战争的时任法国总统萨科齐:“民调支持率处于历史低位,随着明年总统大选的临近,他的强硬表现是为了激起法国人的爱国主义情绪。”该则新闻援引法国反对党议员的话说,“如果萨科齐觉得这么做有效,他可能会每个礼拜都宣布打一场战争。”
作者是广东省生产力学会副会长
广州大学南方治理研究院特聘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