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金财

台中市第二选区立法委员补选结果，民进党籍林静仪以8万8752票击败国民党籍颜宽恒，蓝绿票数相差7840票，整体投票率为58.26%。目前台湾立法委员选区划分采取“单一选区”，往往造成两党选举竞争激烈，且因意识形态差异、对台湾前途看法分歧，更导致政治发展极化。

然而，从民进党内部派系整合来看，此次台中二选区推出较无派系色彩的林静仪参选，显示党内正国会与新潮流主要派系妥协的结果，无论是正国会龙头、前交通部长林佳龙，或是新潮流立法院副院长蔡其昌，皆积极投入辅选。反观颜宽恒虽也是国民党地方派系台中黑派及红派整合安排，最后台中市长卢秀燕也表态支持并积极辅选，但期间因颜涉及争议事件，卢秀燕似乎有意保持距离，引发诸多质疑。补选结果凸显民进党派系整合较为成功，而国民党中央与地方派系不团结。

台中二选区合格选民为29万5985人。其中沙鹿及大肚区属于传统选区，乌日及雾峰则属于外地移民较多选区。林在传统社区居于劣势，在新兴移民区域则较具优势。国民党批判林静仪是空降部队，质疑民进党过度动用政府机器及资源为林静仪辅选，批其为国产疫苗高端发声而攻击BNT疫苗。

民进党点名批判颜家陆续占用国有地、水源保护地，兴建龙井豪宅、涉及清泉岗产业园区开发案争议等，批判颜家为家族政治利益而罔顾公共利益，为获取土地利益去变更、炒作、重划，极尽政治“标签化”之能事。林、颜之竞选争论，从地方治理、公共政策、地方利益，到涉及2022年地方选举及2024年大选之布局。

首先，两党内部政治势力整合程度有所不同。民进党选择林静仪空降，凸显蔡英文主席的意志。林曾任蔡英文竞选总统办公室发言人，此次其竞选总部主委由正国会龙头林佳龙担任，卖力辅选，重演前行政院长赖清德卸任后，为新潮流系台南市选区立委补选郭国文辅选的戏码。这不仅凸显蔡英文高度掌握党政权力，也是林佳龙寻求政治复出的起手式。

至于国民党党内的政治算计则相对复杂。国民党与台中红、黑地方派系有不少恩怨情结。红派江启臣曾担任党主席，黑派颜宽恆曾支持江启臣与朱立伦竞选党主席；而台中市长卢秀燕无论在党主席及立委补选的立场及投入程度，都相对超脱。换言之，国民党中央、台中市长及地方派系并没有精诚合作。

其次，补选凸显国民党在2022年地方选举之困境。蓝绿得票比例约为49比51，而在台中地区，四大公投同意票比不同意票少约3个百分点，高于全台平均值。由于中间选民在公投缺席，凸显蓝绿基本盘，反映卢秀燕在台中市施政满意度并不乐观。因此，选前民进党民调估算林静仪选票高于颜宽恒3.5个百分点，比公投略高。国民党民调则显示颜宽恒比林静仪多出1个百分点。民进党擅长宣传战，国民党则擅长地方组织战。民进党卯足全力动员党政资源助选，国民党动员显得较为薄弱，卢秀燕的支持力度备受批评。

预示台湾政党结盟关系形成

再者，此次补选预示台湾政党结盟关系形成。台湾基进党与民进党内部激进派的政治意识相近，陈柏惟被4000票差距罢免成功，台湾基进党主张公投制新宪、变更国号及领土、主权范围，与林静仪“两国论”主张相似。而台湾民众党主席、台北市长柯文哲母亲在台中选区庙宇与颜宽恒巧遇，并赞扬颜宽恒“做人实在”，支持国民党的政治态度非常清楚。

显然，柯文哲有意竞选2024年总统大选，而着眼于与国民党及其地方派系之结盟。若在2024年大选，柯文哲足以跟民进党、国民党三强鼎立，则可由此次表态寻求颜家之中立；若民众党有意与国民党结盟，则此次补选是初步尝试。民众党的两岸政策主张“两岸一家亲”，表示“理解与尊重”大陆官方对“九二共识”的坚持；国民党则是支持“九二共识”。因此下来的政党结盟态势，呈现出反对和支持“九二共识”的楚河汉界。

最后，“两国论”路线在民进党内部已有由隐性走向显性之迹象。《德国之声》曾专访时任蔡英文竞选总统办公室发言人林静仪，她当时宣称“主张统一恐构成叛国”，直指两岸“不论是主权、不论是文化、不论是国家的整个政治体制，基本上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国家”；跟大陆统一“这样的主张在国家来说是叛国的”。蔡英文当时在总统大选投票前夕让林静仪立即请辞以减少伤害。

2021年蔡英文在双十演说宣称“中华民国与中华人民共和国，互不隶属”与林静仪的两岸论述并无二致，反而恰恰是“正确诠释”了蔡英文“维持现状”之说，实有包藏“两国论”的动机。而身为正国会龙头林佳龙力挺林静仪，凸显“两国论”、反中路线在党内派系主张上升。换言之，“两国论”及台湾正名制宪，恐成为未来民进党主流。

作者是佛光大学公共事务学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