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非发现的奥密克戎变种冠病病毒，引起世卫组织警告在全球有“非常高感染风险”，而且确实已经开始在包括欧美在内的世界各地传播。在此之前，欧美已经出现了德尔塔变种病毒主导的一轮冠病疫情高峰，迫使许多全国或地方政府开始强制接种疫苗。

自从年初几种冠病病毒疫苗研制成功并大规模生产以来，欧美发达国家纷纷以自己国民为第一优先，一时几乎垄断了疫苗的分配，任凭病毒在第三世界不断传播变异。由于这些疫苗的高效，尤其辉瑞和莫德纳疫苗，对原始冠病病毒的防感染率超过了90%，只要普遍接种，本来可在本国有效抑制冠病的流行。

可事与愿违，大半年下来，欧美冠病病例下降到一定程度后，便止步不前，进入冬季后又开始恢复上升。

几乎所有专家都同意，欧美冠病疫情迁延至今的主要因素，在于虽有充足的疫苗供应，许多国家里仍有大批顽固不肯接种的人群。到12月初，即便在德国和法国，冠病疫苗完全接种率也停留在八成左右。越往东欧情况越糟：波兰的完全接种率是63%，罗马尼亚只有46%，最低的保加利亚还不到31%。

这主要是因为有关冠病疫情和疫苗的各种假信息和阴谋论大量流传，尤其是在受教育程度低的群体中。就是在奥地利和北欧这样的高度发达地区，政府要强制接种疫苗，也遇到反对势力的街头暴力。不能不把这一情况归结到近年的民粹主义浪潮，特别是其中的反智主义。

这不仅见于民粹主义盛行的东欧前共产国家的低疫苗接种率，德国《明镜》周刊报道：社会学者的仔细分析，证明了德国各地冠病发病率，与右翼民粹政党德国另择党（AfD）的支持率高度相关。2017年大选中另择党得票率每高出一个百分点，当地冠病发病率便高出2.2个百分点。

这一关系在美国也得到证实：前总统特朗普得票越多的共和党“红色地盘”，冠病疫苗接种率就越低，而冠病发病率也越高。所以在美国，冠病防疫措施已经高度政治化，共和党主导的地区普遍不肯施行强制疫苗接种和强制戴口罩的规定，加剧了冠病疫情。

虽然特朗普本人早就接种了冠病疫苗，他的大批草根群众却仍然以不接种和不戴口罩等“个人自由”为荣。对这些愿意“以身试疫”的人士，冠病病毒不会网开一面。

夏秋以来，至少有五名极力反对疫苗接种的美国电台主播死于冠病病毒感染，类似牺牲品还包括南卡罗来纳州一名反疫苗的共和党领袖普莱斯利·斯塔兹（Pressley Stutts）。这些个例引起了下一个问题：这些民粹主义人士出于政治信念“以身试疫”，最后会带来什么样的政治后果？

根据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CDC）的数据，夏秋以来冠病死亡者中，疫苗接种者与没有接种者的比例大约是1比9。如今美国每天的冠病死亡数字又过1000，我们不妨保守地估计，其中七成半是不肯打疫苗“以身试疫”的民粹主义者。

这样一来，每天共和党就比民主党多失去500名以上选民，两年总计会超过36万5000个。考虑到近来美国大选几个关键州的胜负，常常取决于一两万选票之差，鼓励“以身试疫”看来不是共和党的一个聪明战略。

作者在北美从事科研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