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明报

明报社评

一年一度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于上周结束，对于明年的中国经济，会议确定了“稳字当头，稳中求进”的总基调，而对于宏观经济政策和房地产业的一些新提法，亦释放重要信号。针对今年经济政策中一些引起外界关注的问题，如共同富裕、低碳发展、节制资本等，会议都有专门讨论，新的结论有助于澄清误解。总体来看，在全球经济预期走淡的大环境下，中国经济明年下行的压力也会进一步加大，在大陆政府将召开二十大等背景下，官方有需要保障经济增长，以维护社会稳定。在“防风险”与“稳增长”的平衡中，明年政策重心将倾向于后者，宏观政策基调将比今年更加积极。

大事连连稳定为要

央行降准释放信号

自2011年以来，历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均把“稳中求进”明确为总基调，今年在前面加上“稳字当头”4字，显示2022年经济政策有不同寻常之处。会议强调的“着力稳定宏观经济大盘，保持经济运行在合理区间，保持社会大局稳定，迎接党的二十大胜利召开”，才是“稳字当头”背后的政治逻辑。在会议召开前，人民银行全面降低银行存款准备金率0.5个百分点，释放1.2万亿人民币资金，发出了“稳增长”的最强信号。

经济会议揭示原因称，中国经济面临需求收缩、供给冲击、预期转弱“三重压力”，在疫情冲击下，“外部环境更趋复杂严峻和不确定”。今年下半年内地经济增速已经放缓，明年预期全球需求收缩，外贸增长逾20%的好景恐难再现。按中国社科院预测，明年经济增长约为5.3%，低于2019年的6.1%水平，由于高基数缘故，5%也非轻易可达之目标，意味中国经济已进入“保五”阶段。

除大陆政府二十大，明年也是香港回归25周年，还有北京冬奥会、成都世界大学生运动会、杭州亚运会等国际体育盛会，在中美关系和两岸关系未根本改善的情况下，台湾海峡、中印边界、南中国海和东海，都有突发事变的可能，中央对于经济的忧患意识，更甚于往年。正如副总理刘鹤会议前在《人民日报》撰写的文章所言，在全球经济充满不确定性的条件下，“宏观稳定成为稀缺的资源”。

在“稳字当头”下，会议强调“宏观政策要稳健有效”，“继续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和稳健的货币政策”，总的提法虽未变，但财政政策增加了“更加注重精准、可持续”。“精准”意味更多定向调控、“滴灌”，“可持续”则意味量力而行，不会“大水漫灌”、过度加杠杆。

内地房地产市场今年大幅调整，包括龙头企业恒大在内的一些房地产公司，因盲目扩张、销售低迷、财政纪律自我约束不严等原因，出现债务爆煲风险，有可能转嫁到金融系统和购房者身上，还会连累上下游产业。因此，恢复房地产市场稳定，对于稳定宏观经济大盘、稳增长至关重要。经济工作会议提出“支持商品房市场更好满足购房者的合理住房需求，因城施策促进房地产业良性循环和健康发展”，用词比较正面积极。相比往年还增加了“良性循环”的新目标，明确传递出稳楼市的积极信号。因此，2022年房地产政策料会相对温和。不过，会议坚持“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炒的”定位，可见中央在房地产业政策上并不打算走回头路，政策微调并不等同于救市，预料明年内地楼市虽会趋稳，一二线城市和中小城市市场也将分化发展。

值得关注的是，今年以来内地一些经济政策引发舆论混乱和外界迷惑。对此，经济工作会议以“需要正确认识和把握”的理论和实践问题，来澄清误解。例如，被质疑是“劫富济贫”的“共同富裕”，会议指出，“实现共同富裕目标，首先要通过全国人民共同奋斗把‘蛋糕’做大做好，然后通过合理的制度安排把‘蛋糕’切好分好。这是一个长期的历史过程，要稳步朝着这个目标迈进。”这种表述意味，“做蛋糕”仍优先于“分蛋糕”，共富是长期目标，不会急进。

对于整顿平台经济和互联网巨头，被质疑是“清算资本”，会议指出，“要为资本设置‘红绿灯’，依法加强对资本的有效监管，防止资本野蛮生长”，同时强调，“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必然会有各种形态的资本，要发挥资本作为生产要素的积极作用，同时有效控制其消极作用”，“支持和引导资本规范健康发展”。显示中央本意是管控和节制资本，并非要清算资本。

共富低碳不求急进

节制资本并非清算

至于习近平代表中国向世界作出承诺的“碳达峰”和“碳中和”目标，会议表示，“要坚定不移推进，但不可能毕其功于一役”。又表示，“要立足以煤为主的基本国情，抓好煤炭清洁高效利用”。亦显示中央对“节能减排”的循序渐进，不寄望一蹴即就。

特别是会议提醒各级官员，“领导经济工作必须尊重客观实际和群众需求”，“慎重决策、慎重用权”，“坚决防止简单化、乱作为，坚决反对不担当、不作为”。果真能够落实，则政策的朝令夕改、经济的大起大落、民众的断电停水，都会大为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