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恩斯：当年达成伊朗核协议的经验可以为降低朝鲜核威胁提供一条出路，若能达成一项临时协议将是向前迈出的一小步。

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提议“做笔大的交易”，让朝鲜答应立即开启全面无核化，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Kim Jong Un)已经拒绝了。如今特朗普需要做出一个选择：是加倍下注，还是接受“关于可能的艺术”。尽管摆出了友好姿态，但金正恩仍坚信，核武器是保障他的安全、地位和生存的法宝。全面无核化仍是一个重要目标，但更现实的挑战是如何降低眼下的核威胁。

在韩国总统文在寅(Moon Jae-in)即将在本周访问美国之际，当年达成伊朗核协议的相关经验可以提供一条出路，虽然特朗普已经退出伊核协议，并称其为有史以来最糟糕的协议。外交通常是一项艰难的工作，聚焦于管理问题，而非解决问题。当取得成功时，通常是小小的成功，而非重大突破，而且绝不单纯是领导人之间私人关系的产物。

这无疑是对伊朗核外交的教训。在长达20年的时间里，国际社会对伊朗核计划的担忧不断加剧，一些人不由得琢磨达成一项大交易来解决美国与伊朗之间的一系列危险分歧。另一些人则被政权更迭的想法所吸引。这两种思路都不现实。

2003年美军入侵伊拉克后，政权更迭的想法已经失去吸引力。经济和政治压力不大可能导致德黑兰内部瓦解或投降。靠一项外交交易解决我们所有的关切从来都是不可能的。相互间的不信任太多，而且几乎没有回旋余地。

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政府选择了一条更务实的道路。我们无法消除伊朗在铀浓缩方面的基本知识，但我们可以大力限制其核计划，获得其永不制造核弹的承诺，并用前所未有的介入方式进行监督和核查。

我们利用秘密、直接的外交手段检验了这个想法，我们的国际联盟在2013年通过谈判达成了“联合行动计划”(JPOA)。该协议冻结并缩减了伊朗的核计划，引入了大量的核查要求，并为后续谈判保留了大部分制裁措施。

“联合行动计划”和2015年签署的全面协议都不完美。它们未涉及伊朗的所有行为——对邻国的颠覆活动、支持恐怖主义、发展先进的弹道导弹以及在国内实行镇压。但在一个过于脆弱的地区，它们消除了最突出的一层不安全因素。核问题总是意味着我们对伊朗外交的起点，而非终点。

伊朗和朝鲜带来的挑战并不完全类似。朝鲜已经拥有核武器，且正在扩大制造核武器的能力。尽管如此，在充斥着令人失望的消息的背景中，与平壤达成一项类似“联合行动计划”的临时协议将是向前迈出的一小步。

这样的协议将使目前朝方对核和导弹试验的冻结正式化，并使其暂停裂变材料的生产。我们应该坚持与伊核协议同样的基于核武器、材料及设施清单的监督和核查措施。我们应该努力缩减朝鲜现有的核能力，包括彻底关停宁边核设施。作为回报，美国将必须逐步解除制裁，并且有可能宣布结束朝鲜战争。

这样的协议不能解决朝鲜的诸多危险行为：网络攻击、导弹技术扩散、国内专制统治。它将开启一场艰难的外交马拉松，涉及大量的技术性谈判，需要与其他关键的相关方协调。但它将阻止朝鲜核威胁继续扩大，为随着时间的推移降低核威胁、缓解地区不安全局势奠定基础。

白宫必须认识到，除了达成一项力度不大的协议(modest agreement)，另一种选择并非总是一项“更好的交易”，或是一项“重大协议”。有时也可能是达不成任何协议。有时就是战争。

本文作者曾任美国副国务卿，现在是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Carnegie Endowment for International Peace)主席，著有《秘密渠道》(The Back Channel)一书。

译者/何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