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台

陈列　本报特约

印尼国军司令加托因擅自中止同澳洲的军事合作，遭总统佐科训斥的传闻，使他成为世界军事史长河中“失控将军”名单的另一注脚。　　中外史上因刚愎自用或政治野心而失控不听指挥的将领大有人在，出名的有麦克阿瑟、巴顿、麦克里斯特和关羽等。　　美国当选总统特朗普组建的内阁有个特色，就是（退役）将领特多。军人心直口快，特朗普则嘴硬话多，崇尚一言堂，他重用军人撑起政权，会不会反为自己埋下雷区？

印度尼西亚国军总司令加托因澳大利亚涉嫌侮辱印尼建国五大原则而中止两国军事合作，结果反遭佐科总统当面训斥的传闻峰回路转，案情扑朔迷离。

外电周一引述印尼高官的话说，加托有政治野心，言行出格失控，因此，非军人出身的佐科为了展示其最高统帅的威严，马上就事件采取行动。

但印尼媒体后来报道，总统府发言人佐翰周二接受采访时表示“没这回事。”

加托周三在雅加达国军总部驳斥传闻，称总统未曾因中止军事合作的事责备他，并称那只是谣言，没必要去理会。他还信誓旦旦表示效忠总统，因“他是我的领导”。

较早前，外电也传闻加托曾在集会上发表挑衅中国的言论，但印尼军方出面澄清那是误传，加托并未出席那场集会。

无论加托口不择言擅作主张踢到铁板的传闻是否属实，他已因澳洲广播公司所说的“向来充满争议”而大出风头，以及成为军事历史长河中所谓“失控将军”名单里的另一个注脚。

中外史上皆有“不听话”将领

中外史上因自负自大或政治野心而不听指挥乃至失控的将领大有人在，最为人知的有美国二战时的巴顿、韩战的麦克阿瑟、阿富汗战争的麦克里斯特和三国时代的关羽等。

高级将领拥有一定的地位后，实际也对总统权威构成一定的威胁。

欧美民主国家文人领军，将领稍有僭越立即下马退伍。麦克阿瑟将军戎马一生、战功彪炳，却还是在韩战中不服命令遭杜鲁门总统撤职，毁了一世英名。

二战时美国有两位优秀的军事将领，一个是欧洲战区盟军统帅艾森豪将军，一个是太平洋战区、远东军司令部统帅麦克阿瑟。

读过一篇分析说两人之所以能在各自舞台上发扬光大，主要是因为罗斯福总统和陆军参谋长马歇尔将军知人善用，把他们分配到正确的战场上。

分析指出：在欧洲战场，由于各盟国的将领都是作风强势的统帅，例如美国的巴顿将军、英国的蒙哥马利元帅和法国的戴高乐将军，因此需要一位平易近人、擅长于沟通协调且能获得大家支持的将领来领导，而艾森豪将军的性格特质使他成为最佳人选。相对于太平洋战场，美军是作战主力，需要一位决策明快长于战略布局和极具领袖魅力的将军来领导。而这些刚好符合麦克阿瑟将军的特质。

晚清四大名臣之一、著名湘军将领左宗棠对兵法很有研究，其建军思想可用“兵之用在精，兵之精在将”来概括。

他主张“治军首重得人，用才贵于善任”。左宗棠在用将方面还强调“扬长避短，发挥将之所长”，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可惜后人多不识左宗棠，更不懂其用将之道。西方人更是只识“左宗棠鸡”（General Tso’s Chicken），不知左将军是谁。不过，发明这道菜的湘菜名厨彭长贵一个多月前在台北逝世，享年98岁，外电包括《纽约时报》倒是有报道，也算死得风光。

如果把艾帅和麦帅的职位对调，二战历史恐怕得改写。

说回巴顿。巴顿的资历与军阶原本高于艾帅，是个骁勇善战的战场指挥官，但他脾气火爆，常莫名其妙向下属咆哮甚至施以体罚，又与蒙哥马利争功和抗拒命令，引起各方不满，让顶头上司艾帅很难做人。后来更因动手打了一名被战火吓坏的士兵，事情闹大，在艾森豪严令下，巴顿无奈道歉，并一度被解除军职，由下属布莱德利将军取代。布莱德利很快成为艾帅的首席顾问。巴顿对此发过不少牢骚。在诺曼底登陆战役中，巴顿虽然复职却投闲置散，只在后方扮演“声东击西”的配角，错过了第一时间登上欧陆领军冲锋陷阵的机会。战后论功行赏，巴顿周围的军官都功成回国，艾帅被任命为马歇尔的接班人，只有巴顿孤零零的留驻德国，最后死于车祸。可以说，巴顿是失败在自己的失控。

2010年，上任才一年的驻阿富汗美军司令麦克里斯特将军接受《滚石》杂志访谈，对奥巴马政府的阿富汗策略大吐苦水，把奥巴马、拜登和白宫政策班子通通嘲弄一番，不屑和鄙视之情溢于言表。其实，麦克里斯特上任伊始，就多次通过媒体为增兵阿富汗向白宫施压，同反对增兵的白宫幕僚大唱反调。他的用意是要周告国人，如果阿富汗战争无法摆脱困境，那不是军事上的无能，而是政治决策和领导的失误。

麦克里斯特的上司防长盖茨曾公开训斥他，奥巴马访问欧洲时也把他叫到机上训斥一番。后来奥巴马决定增兵，麦克里斯特食髓知味，言论更大胆，接受滚石访谈时基本上不设防，结果闯了大祸，落得撤职退役的下场。

极具讽刺意味的是，这篇专访的题目就叫做《失控的将军》。

杜鲁门怒炒麦克阿瑟最经典

不过，总统在战时革除前线司令的事例，当以杜鲁门怒炒麦克阿瑟最为经典。

麦帅早年因太平洋战争和迫降日本而成为传奇人物。韩战爆发后，他担任联合国部队总司令，一直不把杜鲁门放在眼里。在仁川登陆后就开始玩“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游戏，虽然华府对中国是否参战忧心忡忡，但麦帅一口咬定中国不可能出兵，因此径自把战火开向中朝边境。结果遭中国志愿军攻个措手不及，美军落荒而逃。

麦帅在韩战被解除职务后，舆论曾一面倒同情他和责难总统，但随着更多战争史料的解密，史学家对他的评价已不那么高。

这让我想起太平洋战争爆发时，日军成功突袭珍珠港后，华府曾警告驻在马尼拉的麦帅日本可能乘胜追击，麦克阿瑟低估了日本的实力，疏于防范，害得隔天驻菲美军轰炸机和战斗机大部分被毁，空中防御能力丧失殆尽。日军也在这一天登陆马来亚半岛。

最近看珍珠港遇袭75周年纪录片，就有专家在节目中对麦克阿瑟为何没像珍珠港事件美军多名高官一样遭革职，感到费解。但麦克阿瑟后来战功彪炳，先败后胜，最后见证了日本的投降，总算将功赎罪，位列一代名将。

后人对麦帅的评价毁誉参半。有人说他是美国历史上最极端的将军，极端自信，极有创意，极有领袖魅力，却也极端狂妄、自负、冷酷和愚蠢。这些优缺点成就了他，也害了他。

他的性格缺陷随着事业的发展而与日俱增，终于在韩战中全面失控。评论家都说他有政治野心，却缺乏政治智慧。

马歇尔将军后来当了国务卿和国防部长，艾帅当上总统，但是他们都明白军人和政客之间的天然鸿沟，军事是政治的从属，军人需要服从于政客。这是需要有极高的政治智慧和眼光的。

凯撒式的麦帅却把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发挥到了极致，一面打战一面和国内右翼势力勾结，坚决反共，一次又一次的违背华府的战略政策。

照华府的盘算，韩战是一场有限的战争，麦帅却把它当成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来临，非得把共产主义铲草除根赶尽杀绝不可，差点把世界引向大战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