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在8月12日举行六个州议会的选举,结果延续2022年国会大选的格局,首相安华仍然无法赢得马来裔选民支持,他领导的希望联盟(希盟)虽然保住三个富庶州属的执政权,但议席和得票数都下降;由在野的国盟掀动的伊斯兰绿潮继续挺进,也让一些城市中产选区染上绿色。尽管安华的气势略受影响,可是头过身就过,中央政权维持不变,也告别政治上的不明确,多少让马国情势回归平稳。
这次六州选举结果,其实是2022年底大选的滞后效应,因为时间仅间隔八个月,选民投票行为没有结构性改变。这六个州属去年底没有跟国会同步解散,如果当时同时改选,投票结果就会如同目前一样。总体上,马来裔选民向国盟大幅倾斜,华裔和印度裔则一面倒向希盟,后者如今成了安华政府的基本票仓。
六州选举乃地方选举,本应注重民生和地方施政,以及议员服务和人际网络,但安华阵营在策略上错误地升高选战议题,变成政党对决,反而淡化本身在槟州和雪兰莪执政的政绩。
选举成败可以各有解读,但安华作为新任首相,并没有在选民中掀起新首相效应,反而选后遭遇三重挫折:一是他在槟州老巢辖下的三个州议席全败;二是所领导的公正党议席大幅折损;三是他主打的“昌明社会”论述完全遭漠视,等同被否决。不过,未来四年没有大型选举,安华政府仍有时间修复。
选后一般解读是,由伊斯兰党和土著团结党组成的国盟,气势继续攀升,把伊斯兰绿色浪潮进一步推高。国盟以近乎全胜姿态继续执政吉打、吉兰丹和登嘉楼三州,同时把政治版图向西海岸多族群混居的地带挺进,控制了近七成马来人支持。这是安华在过去一年内,第二度在马来人政治竞逐中败选,削弱团结政府在马来人社会的代表性。
宗教非唯一因素
所谓绿潮的成因复杂,宗教不是唯一解读因素,它还包括马来民族主义者的焦躁不安、巫统式微后马来社会渴望替代选择、经济困境带来的贫富和阶级分歧,以及对道德议题的关切。在绿潮的成分中,马来民族主义的焦虑多于伊斯兰宗教情绪。
未来安华政府的答卷,就是如何理解和回应这股政治绿潮。处理得好,就有望翻开新页,否则就停留在保守政治圈套内,失去主动地不断应付对手的纠缠。
事实上,过去八个月,安华是处于谨慎保守,执政迟滞的状态,他最大的心理障碍就是六州州选的成败。他在州选之前施政犹豫,不敢大展手脚有所作为,避免在州选前有任何差池。但是,施政迟疑和战战兢兢,反而造成上台后执政停滞,缺乏励精图治的气象。在许多涉及身份认同的族群课题上,甚至与右倾保守势力亦步亦趋,在态度和行动上趋同,其实正是马来人支持度不足的表征,宁可政务暂时空转,都要拖过六州州选才放心。
安华的观望和矛盾态度,导致他在过去八个月并没有“正式执政”,虚耗行政资源和政策工具,等同于消耗半年以上的光景。对于去年大选后浮现的绿潮,他以不触怒和一切顺应马来社会的态度来应对,在财经、教育、福利、政策宣传上缺乏气魄,客观上造成执政不到位的迟滞局面,自然无法运用适当的策略和政策,稀释马来人的绿色压力,也耗损了非马来裔的耐心和热情。
犹豫个性影响执行力
由于安华上台后保守有余,锐意不足,在中间选民期待的进步改革上未有大幅进展,但在保守的文化政治上却加码上升。他的犹豫个性也影响了执行力,行动迟缓或举棋不定,也没有晋用可用之才和幕僚,反而公正党内派系倾轧,选举和政务缺乏有效部署。新政府执政停滞,缺乏雷霆创意,没有值得大书特书的政绩,坐等绿潮蔓延扩大,亦造成州选选战不易施展,很大程度上还受国盟节奏牵制。
安华本来极想在2023年州选中,押上自己的形象,争取马来社会最新的民意信任,以摆脱执政阴霾,无奈上台后执政不力,反导致州选结果不如人意。8月州选一役过后,安华政府没有退路和借口,而且往后四年没有重要选举牵制,在这段从容执政的稳定期,必须展现锐意改革的气氛,在政策竞争上与在野阵营拉开距离,展开差异化的对比,才能重新在施政上挽回绿色选民的认同。
作者是马来西亚华社研究中心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