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高消费税率来平衡财政收支,成为国会辩论本年度财政预算案的焦点。由于全球疫情仍在反复,加上乌克兰战争推高世界的能源和粮食价格,加剧了各国的通货膨胀压力,不少国人因此担心,此刻调高消费税恐怕不合时宜。财政部长黄循财在总结辩论时,全面阐述了政府的立场,并举出大量数据和细节,解释为何提高消费税在所难免;其中关键,还在于通过合理的税制改革,真正落实建设包容和公平社会的理念。
没有人喜欢加税,但天底下也没有白吃的午餐。人口老龄化趋势明显可见,未来医疗和相关的社会经常性支出水涨船高,更是无可避免的前景。增加收入来填补这方面的赤字,才是负责任的做法。换言之,为国家长远计,加税的痛楚必须集体承受,问题在于如何在社会不同群体间“分配”痛感,以及能否减少痛感程度。以为能通过无痛方式解决问题,要不就是一厢情愿,要不就是寅吃卯粮,把债务推给下一代。这无疑都不可行。
在诸多开源的方案中,消费税配合针对性的援助措施,可说是相对可持久及公平的选择。黄循财指出,没有其他税种或收入方式,能填补35亿元的收入缺口。消费税的公平性在于,所有社会成员都做出贡献。此外,个人的交税额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自我决定,要什么样的生活方式,就缴纳什么额度的税费。富裕阶层的奢侈品消费,因而会提供更多税赋。66亿元的定心与援助配套,则是一种基于公平精神的财富转移。政府已经保证,如果未来形势需要,将推出更多援助措施。
一些议员建议征收更多的财富税、动用售地收入、更多的储备金,或提高国家储备净投资回报贡献(NIRC)的比率等,来避免提高消费税。从建设包容和公平社会的角度审视,这些提议都存在各自的不足。富裕阶层承担更大的税赋,有高度的正当性及合理性。这也是为何本年度预算案通过提高所得税、房地产税及豪华车税来增加他们的缴税额。这些都是针对巨额财富具体可行的征税手段。
从国际经验看,富裕阶层拥有复杂的避税手段,笼统的财富税种,如钱滚钱的投资利得税、遗产税、赠与税等,最终都因为魔高一丈而沦为纸上谈兵。经济全球化更方便财富的流动,太高的税率只会逼走富裕阶层。这个技术问题还须进一步探讨,从黄循财的其他发言推敲,政府并没有放弃这方面的打算。
动用国家储备金或增加净投资回报贡献的动支,意味着透支后代人的福利,导致他们将来可动用的本金和利息收益减少。从代际公平的角度说,显然违背了公平精神。除非势不可免,储备金还是尽可能不轻易动支。这也是为何相关财政条例被写入宪法,以凸显储备金的重要性,以及保持量入为出的财政纪律的必要性。
消费税“人人缴税”的公平性不容小觑。一方面,它有利于形塑集体的平等身份意识——所有居民都是有尊严的纳税人。这避免弱势群体形成受害者的自卑心理,也让民粹主义政客少了利用的题材。另一方面,它也避免有害的仇富心态滋长。消费税符合了“多劳多得”的公平性,只不过是反过来,“多花多付(税)”。公平不能仅针对特定的社会群体,弱势者固然应当得到帮助,富裕阶层同样不应承担带有惩罚意味的不合理高税负。
贫富差距扩大是世界现象,也引发了各种不易治愈的政治冲突与社会分裂。未雨绸缪的对治之道,就是贯彻包容和公平的原则,表现在税赋上,便是尽力做到人人都缴税,有钱人缴更多,但不会感觉自己受到不合理的歧视。弱势群体得到应有的帮助,但不会因此产生自卑感。一个包容的社会理应让所有群体都觉得自在,无论收入多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