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17年美国重启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对话机制(Quad)以来,尤其是拜登政府组建澳英美联盟(AUKUS)以来,印太地区安全局势日趋紧张,主要集中在西太平洋和印度洋地区,东太平洋则一直相安无事。西太平洋加印度洋,覆盖了亚洲大部分国家,包括中国、印度、日本、印度尼西亚、韩国等几个主要亚洲国家。
四方安全对话机制的对话范围虽然在不断扩大,但中心议程一直是安全,所针对的国家虽然一直没明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越南、韩国、新西兰和新加坡曾参加过对话机制的扩大会议,即Quad+机制。受冷战思维和欧洲历史的影响,媒体和学界均关心Quad会否发展成亚洲版的北约。
为了更有效地维护霸主地位,美国一直努力在亚洲组建一个类似于北约的安全组织。一旦成功,美国就可以更好地影响亚洲安全局势。
在印太地区,由于缺乏亚洲版北约,美国只能通过双边关系施加影响。虽然双边关系总体而言更可靠也更可控,但会消耗美国更多的人力、物力和时间成本。
冷战时期,美国在亚洲组建了东南亚条约组织和巴格达条约组织(1959年改为中央条约组织)两个安全组织,但均未能像北约那样存活至今。
虽然目前美国在亚洲有许多盟友,印太地区有日本、韩国、菲律宾、泰国和巴基斯坦;中东则有以色列、沙特阿拉伯、科威特、巴林和卡塔尔等,但一直未能组建一个如北约那样庞大、有效的安全组织。从冷战时期的两极对抗至冷战结束初期独享单一霸权,再到现在准两极格局再见,一直没有出现亚洲版北约。内在原因一言以蔽之,乃缺乏共同敌人。
冷战开始前夕,给印太地区造成最大伤害的国家非日本莫属,但在这段时期,亚洲最主要的国家之一印度,与日本关系总体良好;中东地区则几乎没有直接受到日本的侵略。战后日本经济复苏,一度通过数额巨大的官方对外援助来改善形象,效果良好。由于日本成功的经济外交,印太地区的国家原谅了日本。
冷战开始后,亚洲大体分成三个板块,以中国为中心的东亚板块(包含东南亚地区)、以印度为中心的南亚板块以及中东板块。三大板块之间虽有互动,背后也是美苏两个霸主,但并不像欧洲那样,分成两个非常明显的对峙阵营。
冷战结束初期,日本一度想利用它的经济优势,以“雁形”模式整合亚洲、领导亚洲(至少在西太平洋地区)。然而,美国作为当时的唯一霸主,不可能坐视被日本取代。和平宪法对日本的限制,也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印太地区国家对日本的恐惧感和防范心理
进入21世纪第二个10年以来,高举“发展”大旗的中国,在印太地区影响力急剧上升。中国与周边国家的领土或领海争端,导致相关国家对中国有一定的防范和恐惧心理。
印太区国家不愿与中国为敌
然而,中国发展模式的成功经验,使亚洲国家进一步体会到了“发展”对解决本国国内外问题的核心意义。
中国经济与亚洲国家,尤其是印太地区的国家高度融合。除却部分与中国存在领土或领海争端的国家,其他国家不愿意与中国为敌。即使前者也不想公然与中国为敌,更不想建立一个公开以中国为假想敌的军事同盟组织。
印太地区的国家根本不存在一个区域内的共同敌人,何况整个亚洲?亚洲地理面积的广袤性、地形地貌的复杂性、历史的曲折性、文化/文明的多元性等因素,决定了不可能在地区内建构出一个共同的敌对国家。
更加重要的是,不论是处于21世纪以来中美战略竞争最前线的印太地区国家,还是其他亚洲国家,均知道一个亚洲版北约的存在,除了对区域内外少数几个国家有利外,对整个亚洲的安全、和平及发展,有百害而无一利。不排除在将来某个时期,某几个印太国家在各种利益的驱使下加入Quad,但印太地区的政治和经济生态决定了亚洲版北约终究不会成形。
作者是四川外国语大学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