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竞

中国大陆12月8日至10日于北京召开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此会议自1994年以来，在每年年底召开，汇聚党政精英共同判断当前经济情势，并且策订次年宏观经济政策。在大陆政府决策体系中作为最高级别之经济工作会议，随着中国大陆在全球政治经济地位逐渐提高，确实已成为各国密切关注中国经济政策之风向标。

如何解读中国大陆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向来是全球政治观察家与经济评论者争议不休的课题。不论意见落差如何之大，各方都承认这个会议机制能够持续多年稳定运作，绝对不是徒具形式的橡皮图章。党政精英透过会议进行实质议事，并且形成共识统一思想，期能发挥大陆政府政治体制团队行政效能，落实宏观经济政策。

在解读年度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各项决议前，必须先理解大陆政府以党领政体制，如何对此会议先提出政策指导。大陆政府中央政治局基本上每月固定召开会议，讨论重要政策议题，但每年4、7、10及12月中央政治局会议议程，原则上都会检讨前一季经济景气与政策指标，并共同指导次季经济重点工作。每年12月召开中央政治局会议时，其议程就会聚焦于策划次年经济政策指导项目，所以会成为随后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之预备会议。

只要掌握12月份中央政治局会议结论重点，再对比当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决议事项，其实就能够充分确认中国大陆未来经济政策趋向。这对于外资企业在中国大陆投资布局，或境外商家掌握大陆市场需求来说，确实相当重要。

就国际社会与中国大陆贸易往来而言，今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对于明年经济工作所达成的七项政策决议，多半会聚焦在第五项“改革开放政策要激活发展动力”，特别是强调“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推动制度型开放，落实好外资企业国民待遇，吸引更多跨国公司投资，推动重大外资项目加快落地。推动共建‘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更被视为投资与市场利多消息。

尽管如此，若要辨识出投资商机，就必须仔细精读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所有决议事项，在字里行间中爬梳理解出表面文字下所潜藏的言外之意，特别是决议文字所提到的各项体制性规范与改革方案，诸如科技改革三年行动方案、基础研究10年规划、国企改革三年行动任务、股票发行注册制或是自然垄断行业改革，如何掌握其全貌，判断其将成为投资经营商机，抑或是必须迴避远离地雷，绝对都要花费功夫，彻底理解其中政策意涵与玄机所在。

当然，若要彻底解读中国大陆政经情势，理解政治术语更是基本要求，其中包括六稳六保、三严三实、四个意识、四个自信与两个维护，再加上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共同富裕、按劳分配为主体、按要素分配政策以及加强资本有效监管与防止资本野蛮生长；所有这些专门用语，都必须理解其来龙去脉与历史渊源，才能认清为何其会成为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之决议重点。

在此更要指出，就北京决策高层来说，对于当前经济情势绝无意粉饰太平，特别是坦诚点破中国大陆经济发展面临需求收缩、供给冲击与预期转弱之三重压力。同时，其也宣示坚持多边主义，主动对标高标准国际经贸规则，所以才能呼应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所总结的中国经济韧性强，长期向好之基本面仍不会改变。正因如此，会后诸多市场与投资者的反应相当正面，显现出认同中国大陆决策阶层所提出的判断结论。

最后必须提到，观察会议出席与列席参加会议名单，我们仍可确认，尽管解放军经过深化国防与军队改革后，逐步退出经济商贸活动，也清理出与地方产生严重纠葛的利益关系，但从中央军委委员以及中央军委机关各部门主要负责人仍然与会议事，就足以证明在落实中央所统一指导之经济政策方面，解放军仍具有不可或缺的重要职能，在经济活动上所具发言地位，也不容外界低估与忽视。

总而言之，中国大陆党政运作有其独特模式，只要不戴着有色眼镜和心怀偏见地观察大陆党政会议决议内容，就可以解读出北京高层所持情势判断与政策立场。其实就决策透明度来说，与其他国家比较，未见得落于其后。政策声明摊在眼前，要能够读懂念通其中意义，还是要重视各项基本功夫，打好基础。

作者是台湾中华战略学会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