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达:华盛顿峰会强化北约 “双东扩”

时间:2024-07-17 07:45内容来源:联合早报 新闻归类:观点评论

伟达:华盛顿峰会强化北约 “双东扩”

普京的莽动重新唤醒了北约满血归来,而且俄罗斯种瓜得瓜,反而真正触发所谓北约陆上东扩,在短短两年多内兵临城下。当然更出乎意料的是,中国对俄罗斯的支援,以及若干地缘冲突纠纷,竟然也招致北约在海上东扩。北约这新一轮双重东扩,将极大影响并改变地缘政治与军事力量的格局和对比。

刚刚在美国首都华盛顿举行的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北约)年度峰会,整个过程贯穿了“三题”:一个会议主题, 一个重点问题, 及一个热点话题。会议主题就是当下仍在延续,日益血腥残酷的俄罗斯侵略乌克兰战争。此战不仅事关乌克兰的生死存亡,也和欧洲的整体安全大局休戚与共。以维护欧洲安全为最高使命的北约,对力助乌克兰打败俄罗斯,赢得最后胜利责无旁贷,别无选择。

重点问题是关于中国。此次北约峰会的主旨号称 “战胜俄国,遏制中国”,可见北约战略关注已由原先的应对俄罗斯为主,中国只是一个背景因素,转变成了系统应对来自中俄的共同威胁。长期以来,对是否将中国纳入战略关注范围,北约各国并未达成统一看法。然而从2019年北约伦敦峰会起,峰会联合声明首次通过提到中国带来的安全挑战。

此次华盛顿峰会宣言,更是首次直截了当将中国列为俄罗斯侵乌战争的“决定性推手”,即北约已达成新共识:没有中国的支持帮助输血,俄罗斯就无力继续在乌克兰的战争,普京就会被迫收手,提早结束战争。这种空前的共识和强烈明确的表述,与北约峰会公报通常那种刻意隐晦淡化、诉诸最低共同标准语言的风格形成鲜明对比。这表明中国已正式成为北约的战略对手。

热点问题,就是此轮北约峰会特别关注即将到来的美国总统大选。在7月13日前,民主党方面因为拜登的年龄和健康隐忧举棋不定,共识不再,共和党与特朗普方面反倒能静观待变。但7月13日特朗普在宾州竞选大会上突遭枪杀未遂,此事件对选情走势产生戏剧性影响,可能令特朗普和拜登两人都将顺利通过党内候选人提名,让局面重新定位在两人的正式对决。北约虽然比较瞩意拜登连任,但现在也必须为特朗普卷土重来做好准备。

在乌克兰战场上,俄军自春末夏初试图发动的几轮攻势,均以失败告终。普京目前的策略就是强撑局面,试图把乌东已被强占的地区,作为与乌克兰停火谈判的前提条件。如此明目张胆的强盗逻辑,在国际上却也得到一些绥靖势力和不明就里方面的响应支持。特朗普就对此种“割地换和平”方式表示赞成。为此,特朗普也曾遭到美国良心记者的质问:“如果有抢匪把你在佛罗里达州的豪宅海湖庄园强占去一块,并以永久割据此地块作为谈判媾和的筹码与条件,你对此可以答应接受吗?”

历史的惨痛经验教训反复证明,割地换不来和平,反倒会令强盗无赖得寸进尺,欲壑难填。有人问,为尽快结束俄乌战争,为何不能借鉴当年朝鲜停战模式,双方先找一个中间地带坐下来停火谈判?这其中的重大区别在于,韩朝双方停火的三八线,本来就是双方战前为联合国认可的边界划分所在;而乌克兰与俄罗斯的国土划分,本应以1991年乌克兰成为独立国家时,为联合国所承认的边界为准。

目前的所谓乌东顿巴斯地区,在法理上完全属于乌克兰领土,只是自2014年起遭到俄罗斯方面的侵吞蚕食,而国际社会当时反击乏力。目前普京试图赖在乌克兰领土上不走,反要逼迫乌克兰承认现状,实际是与1858年老沙皇在逼迫清朝签订丧权辱国的《中俄瑷珲条约》过程中,所祭出的强词夺理,强取豪夺,如出一辙。为此,主流国际社会包括北约在内的共识就是:必须击败普京,坚决维护战后国际文明秩序,与乌克兰的主权独立完整。

对中国敌意空前升级

关于北约与中国的关系,目前双方敌意空前升级,急剧恶化向近乎临战的程度,也着实令人匪夷所思。对中国和中国人来讲,北约原是一个遥远陌生的存在,官方称之为冷战对抗的遗产,民间记忆则多停留定格在1999年北约介入科索沃冲突,其间还炸了中国驻南联盟大使馆。

但这中间明显存在关键的认知空白和误区。中国企业普遍非常重视与欧盟的经贸关系,中国政府在政治上也要发展“独立自主“的中欧关系;普通中国人也都喜欢到欧盟去旅游、留学,甚至移民。常识在于,欧盟和北约,基本相当于同一个硬币的两面,当然北约还包括美国和英国。凡是心仪和拥护欧盟的人,至少不应该反感排斥北约。因为当踏上欧洲自由、民主、法治、现代文明的土地,就应该明白,日日夜夜捍卫着这片土地安全与繁荣的武装力量,就是北约。欧盟和北约是二位一体,相得益彰,不可分割。

北约在当年冷战之初创立,距今已有75年。值得指出的是,北约虽是一个军事组织,但冷战期间并没有主动挑起过任何战争,或干涉过任何成员国家的内政。这也充分表明,北约作为一个安全防御集团的基本性质,最高使命是捍卫欧洲繁荣和平。反观北约当年的对手华约(华沙条约集团),冷战期间的作为堪称恶贯满盈,频繁充当独裁专制和沙文主义的打手,最后在1991年也与苏联集团一道, 被历史无情扫荡出局。

确实,在后冷战时期,严重军事对峙和威胁曾一度式微,和平发展、欧洲一体化、经贸全球化成为时代主流,北约于是也变得多少有些无所事事,甚至快进入“脑死亡“ 状态。自2014年起,普京认为北约脑死亡让俄罗斯有机可乘,就不断对欧洲近邻如格鲁吉亚、乌克兰东部地区、克里米亚半岛等地进攻蚕食,直到2022年2月对乌克兰全面大打出手。

普京的荒唐莽动重新唤醒了北约,促成其满血归来,而且俄罗斯种瓜得瓜,反而真正触发了所谓北约陆上东扩,招致在短短两年多内北约的兵临城下,并实际封堵了波罗的海的战略出口。当然更出乎意料的是,中国对俄罗斯的支持援助,以及在印太地区的若干地缘冲突纠纷,竟然也招致北约在海上东扩,从大西洋进入到印度洋—太平洋,目前已发展强化了与日本、韩国、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区域战略协作关系。北约这新一轮战略性的双重东扩,将极大影响并改变地缘政治与军事力量的格局和对比。

在欧洲方向,目前以乌克兰战场为轴心,乌克兰背后是北约支援,俄罗斯背后是伊朗和朝鲜的直接军援,和来自中国的准军事援助。从战略角度讲,北约判定,伊朗和朝鲜那点支持只算杯水车薪,而中国在原材料、元器件、后勤保障及军事技术等方面对俄罗斯的援助,才确实起到对俄罗斯战争机器的“决定性”加油和驱动作用。

俄罗斯打不赢 中国也难脱身

现在的关键是,俄罗斯在乌克兰久拖不决打不赢,中国也跟着难以脱身,并被北约指称为头号威胁。如此明确定性,虽不等于北约与中国会马上直接开战,但已足以激发欧盟和美国对中国的新一轮针对制裁,包括可能对银行金融和中国高层个人的瞄准制裁。

对中国而言,这也决定性地影响到自称的核心利益,即台湾问题的顺利解决。当年金日成在斯大林怂恿下率先打响朝鲜战争,也导致台湾问题变得无解。如今,普京对战后国际秩序和乌克兰发难,而中国支持援助俄罗斯,分担了俄罗斯的战略压力,但所付的沉重代价则包括遭遇经贸、科技和安全等全方位制裁;台湾问题不仅继续无解,而且已经国际化。

总体而言,只要冷战不变热战,和美国一样,欧盟与北约都应还能与中国维持一种斗而不破的双边关系。但这一层窗户纸能维持多久的完整不破裂,首先要看中美、中欧的政治关系是否持续敌对恶化,再来要看俄乌战争何时能在维护正义的基础上停战结束,也要看阵营双方内部的变革演化,譬如美国总统大选结果如何、中国的改革开放大业是终点还是起点等等。

作者是在美国的国际文化战略研究和咨询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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