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8月8日

在今年的日本广岛77周年和平纪念仪式上，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罕见地出席并发表讲话。他是有史以来第二位参加日本核爆纪念仪式的联合国秘书长。此前，潘基文以同一个身份在2010年参加了日本长崎的纪念仪式。古特雷斯在讲话中警告，一场新的军备竞赛正在加速展开，各国耗资数千亿美元加强核武器储备，从中东到朝鲜半岛，再到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带有浓重核色彩的危机正在迅速蔓延。他说：“人类正在玩弄一把上了膛的枪。”

古特雷斯的警告让今年的和平纪念仪式深具现实意义。就在他发表演说之际，中国大陆在台海的大规模军事演习还在进行，两岸的军舰和军机近距离对峙。与此同时，为确保美国众议院议长佩洛西访台安全的里根号航母战斗群，还继续在台海附近的西太平洋菲律宾海戒备。虽然各种迹象表明，美中都不愿意因为佩洛西访台事件而出现两强的直接军事对峙，但北京仍须有所强烈反应，来安抚此前因操作过度而导致的炽热民族主义情绪。

这一轮台海危机尽管出现两岸军舰在目测距离互别苗头的景象，真正的主角毋宁说是中国大陆与半在幕后的美国。两国都是核武大国，无论台下有多少危机管控的沟通，一线人员在紧张状态下擦枪走火的风险还是不能低估。此外，面对内外压力的北京恐怕还得继续做出表示。再者，朝鲜可能会在北京的默许下制造新一轮半岛危机，为美国增添外交麻烦。平壤近日正蠢蠢欲动，不断宣传重启核试验。

出身广岛，被视为鸽派的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已经反复表示须增加国防经费，来应对日益紧张的区域安全挑战。日本指责中国大陆为恐吓台湾所发射的导弹，有五枚掉落在日本专属经济海域。有分析指出，这进一步印证了前首相安倍晋三所谓的“台海有事即日本有事”的论断，为东京扩充武备强化民意支持。同时，上任不久的韩国总统尹锡悦一反前任政策，表达了加强美韩军事合作，应对朝鲜挑衅的鲜明立场。平壤若重启核试验，必然加剧东北亚局势动荡。

经联合国及土耳其斡旋，俄罗斯与乌克兰才刚达成恢复乌克兰粮食出口的协议，旋即又传出俄乌双方相互指责对方炮击欧洲最大核电站、位于乌克兰境内的扎波罗热核电站，所幸至今并没有核泄漏的消息。乌克兰国家核能公司7月24日称，俄罗斯军队一直在向扎波罗热核电站运弹药和重型武器，并储存在核电站内，以逃避乌军利用北约远程火炮的精准打击。莫斯科也在入侵乌克兰后，数次以核讹诈试图阻止北约军援乌克兰。

核子威胁并不仅限于军事领域。随着近日世界各地气候异常现象频发，加上俄罗斯把能源出口武器化，迫使德国等发达国家重新启用燃煤发电，打击了绿色能源转型进程，环保界因而正重新审视零排放的核能源。朝鲜有意重启核试验，以及伊朗孜孜不倦地发展核能以获取核武能力，都让探讨核能源的前景复杂化。科技本身或许是中性的，但人性的弱点却很可能让保护文明未来的努力，增加不必要的障碍。

年度的广岛和平纪念仪式适时提醒世人有关战争与核武的惨痛教训，在世局动荡的当下尤其意义深长。如何强化核不扩散机制，减低核武威胁，无疑是当务之急。更为重要的是，怎么确保二战后实现世界数十年基本和平发展的国际体系，在当前激烈变化的地缘政治形势里继续发挥作用，恐怕最为关键。两次大战的经验表明，文明经不起军事科技突飞猛进后的战争后果。废除核武器目前或许还缺乏足够条件，但降低大规模战争风险，相信还不是可望不可即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