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建裕

回教祈祷团（Jemaah Islamiah，简称JI）是东南亚，尤其是马来世界中最广为人知的恐怖组织。根据印度尼西亚《时代周刊》新一期的报道，这个组织的首领是两个来自印尼的阿拉伯裔传教士阿都拉·宋卡尔（Abdullah Sungkar）和阿布巴卡·巴希尔（Abubakar Bashir）。

上世纪80年代苏哈多当政时期，这两个人在印尼从事激进的回教活动而被捕，后来逃亡到马来西亚，并继续在当地活动。1993年，阿都拉和阿布巴卡在马国成立了回祈团。

这个组织的许多成员远赴中东接受军事训练，参加圣战活动。在中东，他们宣布效忠卡伊达组织。

1998年5月苏哈多下台，哈比比出任总统，启动了印尼的民主改革。阿都拉和阿布巴卡回去印尼，在那里展开活动，开始训练恐怖分子。

2001年，美国纽约发生了卡伊达主导的九一一事件。阿都拉在1999年病死，阿布巴卡成为回祈团的最高领袖。2002年，回祈团制造了峇厘岛恐怖袭击，炸死200余人，另外200余人受伤。从此，印尼持续不断地受到恐怖主义的袭击。

新马两国先发制人

回祈团不仅在印尼活动，在新马以及泰国也有网络。不同的是，在新马两国，回教恐怖主义的历史短暂，政府的情报工作也做得好，内安局经常先发制人，所以至今未有惨案发生。

虽然恐怖分子无法在新马活动，但是在印尼和中东肆虐。马国出生的炸弹专家诺丁（Noordin Mohammad Top）和新加坡出生的伊斯兰国组织（ISIS）宣传员沙赫丹（Megat Shahdan）就是两个例子。

在印尼、泰国和菲律宾，回教激进派的历史久远，所以常常防不胜防。

其实，回祈团首脑马士沙拉末（Mas Selamat Kastari）是新加坡人，曾在中东受训一年，后来回到新加坡筹划袭击机场和主要设施，但在落网前离新，在印尼活动时被捕。2006年，马士沙拉末被遣返新加坡，在拘留所里待了一阵子，又逃到柔佛；两年后落网，再度遣返新加坡。

其实，新加坡政府自2001年开始拘捕恐怖分子，他们之中有许多是在网上自我激进化的年轻人。政府逮捕这些人后对他们进行教育改造，有些改过自新，有些顽固不化，马士沙拉末和他儿子就是两个例子。

虽然新加坡削弱了回祈团的力量和威胁，但是印尼政府仍与这个恐怖组织周旋。在美加华蒂当总统时，印尼成立了“反恐先遣部队”（Densus 88），专门对付恐怖分子。尤多约诺总统时期，回祈团首领阿布巴卡被逮捕。总统佐科对于反极端主义和反恐怖主义也非常积极。他解散了两个极端的回教组织，即解放党（HTI）和回教捍卫者阵线（FPI）。

但是，在印尼要铲除回教激进思想和恐怖主义分子并不容易，因为印尼的回教激进派历史久远，要建立回教国的印尼人大有人在。

印尼回教激进派改变战略

两个恐怖组织被解散后，印尼回教极端分子跟着改变运作方式。他们组织回教政党，建立各种各样的回教基金会，也渗透到政府回教机关，可说是无孔不入。

最近，印尼反恐先遣部队逮捕了三名地位崇高的回教传教士，他们是回教基金会的负责人，专门资助回祈团的活动，其中一人还是印尼回教理事会的领导，正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详情请参阅2021年11月25日《联合早报·言论》）。

在东南亚活动的回教恐怖组织，虽然有许多是土生土长的，但是它们都与中东的两个组织有关系，即1988年成立的卡伊达和2014年出现的伊斯兰国组织。东南亚恐怖组织都宣誓效忠这两个中东组织。

虽然卡伊达和伊斯兰国组织的力量已经被削弱，但是其极端思想意识和组织仍然存在，而且继续发挥影响力。同时，它们仍在积极招募成员。

然而，由于冠病疫情的缘故，恐怖分子要在境外展开活动颇为困难。在印尼、马来西亚和菲律宾，回教恐怖组织的活动范围局限于境内。据我所知，这些恐怖组织目前并没有试图渗透新加坡的计划。不过，他们在网上依然积极宣传回教极端主义，多少会影响新加坡的青少年。

在菲律宾，回教激进组织相当多，经常展开恐怖活动。这些组织如阿布沙耶夫（Abu Sayyaf）、马巫德（Maute Group）和回祈团，就曾于2017年5月联手发动了所谓马拉维（Marawi）大血战。事件持续了五个月才被政府军平定，但是恐怖组织并没有被歼灭。

反恐是长期斗争

以目前的情形来看，东南亚各国都大力反恐。但是，如果新的领导人上台，他们是否会有不同的反恐策略？以菲律宾为例，它明年将举行大选，新总统是否会改变反恐战略？

我认为，菲律宾不论谁上台当总统都会继续反恐，因为它毕竟是天主教徒与基督教徒众多的国家。可是，印尼的问题可能会比较复杂。

印尼将在2024年举行大选，如果是民族主义和回教温和派的总统人选再当选，印尼仍然会实施反对极端思想和反恐的政策，与现行政策没有多大差别。若由亲激进派的人士出任总统，印尼可能会对回教激进派做些让步。这会对印尼乃至邻国的稳定产生很大的影响。

其实，回教恐怖主义只是披着宗教的外衣，真正宣扬的是它们的意识形态。如果新加坡的邻国对于回教极端主义思想不加以阻止，它会影响新加坡的宗教和谐，新加坡和邻国的关系也会变得紧张。

在今天的网络时代，国际回教恐怖组织和区域恐怖组织通过网络传播极端思想，致使许多民众尤其是青少年自我激进化。根据2021年《新加坡恐怖主义威胁评估报告》，从2019年1月至今年6月，就有14个新加坡人通过网络自我激进化，所幸他们已被拘留。

其实，极端主义思想并不局限于回教。去年年底，新加坡16岁少年受到右派极端思想的影响，效仿新西兰基督城的恐怖主义模式，打算攻击新加坡的回教堂。他在行动前被发现，新加坡才避免惨剧发生。

要控制网络的极端思想并不容易。新加坡是个开放的国家和社会，受各种各样的意识形态冲击。因此，我们应该做的是促进各宗教的了解与族群的和谐，加强新加坡社会的凝集力，反对“身份政治”，防止“新部落主义”蔓延。

这是长期的斗争，对于恐怖主义，东南亚不能掉以轻心。

作者是新加坡尤索夫依萨东南亚研究院资深访问研究员

南洋理工大学拉惹勒南国际研究院兼任教授

印尼将在2024年举行大选，如果是民族主义和回教温和派的总统人选再当选，印尼仍然会实施反对极端思想和反恐的政策，与现行政策没有多大差别。若由亲激进派的人士出任总统，印尼可能会对回教激进派做些让步。这会对印尼乃至邻国的稳定产生很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