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北京青年报/作者:马晓霖)
10月12日,在埃及斡旋下,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组织(哈马斯)与巴勒斯坦民族解放运动(法塔赫)在开罗签署和解协议。这是双方代表继10日签署推进2011年和解协议后的进一步细化努力,标志着十年来哈马斯控制加沙、法塔赫掌握约旦河西岸的分裂与对峙状态宣告结束,也必将对缓解加沙人道主义灾难和加强巴勒斯坦内部团结和统一产生积极影响。(相关报道见09版)
据半岛电视台报道,哈马斯与法塔赫同意,加沙和埃及之间的边境控制权移交民族权力机构主席阿巴斯的卫队,在彻底解决分歧之前,双方武装力量维持现有部署不变。这意味着双方均在关键问题上做出妥协:法塔赫通过阿巴斯的卫队实际掌握加沙进出埃及的门户,哈马斯也得以保留在加沙的党派武装。双方还同意,在协议生效后一年内举行立法和总统选举,但具体细节未对外公布。据推测,在大选进行以前,双方将组成过渡政府共管加沙和约旦河西岸。
上个月,哈马斯宣布解散设立在加沙的“管理委员会”,愿意与在约旦河西岸运行的民族权力机构和解并对其敞开加沙大门。这个决定受到法塔赫、民族权力机构和阿巴斯的欢迎。随后,民族权力机构政府总理拉米·哈姆达拉视察加沙并着手接管加沙地带。哈姆达拉的加沙之行,结束了巴勒斯坦两块孤岛断绝行政联系长达十年的分裂状态。这也是今年5月1日哈马斯调整对外政策、间接接受以色列作为主权国家存在后,进一步软化立场打破自我孤立以摆脱困境的又一次主动努力,也意味着加沙地带的“哈马斯坦”式封闭态势已告解体。
2006年哈马斯利用民众对主和派法塔赫执政多年毫无业绩的不满,赢得立法委员会选举,由反对奥斯陆协议的在野党变成享受该协议成果的执政党,并组建以哈尼亚为总理的联合政府。然而,哈马斯很快与法塔赫矛盾激化并逐步公开化,直到2007年双方发生武装冲突,作为民族权力机构核心力量的法塔赫被逐出加沙地带。巴勒斯坦随后出现两个政府,分别实际控制加沙地带和约旦河西岸。自2007年至2014年,阿拉伯国家分别在沙特、也门、埃及、卡塔尔乃至加沙五次调解哈马斯与法塔赫的分裂与对抗,但和解协议屡屡成为废纸一张。
哈马斯独占加沙的十年,既是加沙民众处境极其悲惨的十年,也是哈马斯自我囚禁和孤立的十年。哈马斯坚持“消灭以色列”宪章并受到美国和以色列的抵制和封锁,加沙人道主义危机日益严重。哈马斯还与以色列于2008年、2012年和2014年卷入三次大规模军事冲突,导致加沙数千平民死亡,基础设施遭到毁灭性破坏,哈马斯也日益受到阿拉伯温和阵营的冷落和疏远,尤其因为与穆斯林兄弟会关系密切而得罪埃及新政府,因为倚重伊朗而得罪沙特,并于2015年被这两个阿拉伯大国定性为“恐怖组织”,陷入空前绝境。
外部交往众叛亲离,走投无路,内部治理乏善可陈,民众不满,最终迫使哈马斯做出历史性抉择并发表“五一声明”,向法塔赫的对以政策看齐,向阿拉伯联盟的对以政策看齐,接受“以土地换和平”主张,并呼吁美国抓住历史机遇推动巴以和平。当然,压断哈马斯加沙统治体系脊梁骨的最后一棵稻草,是阿巴斯釜底抽薪式的制裁,他不仅下令停止向加沙地带政府雇员支付薪水,还敦促以色列减少对加沙地带的电力供应,迫使哈马斯就范。
这次哈马斯和法塔赫达成和解协议,再次凸显埃及的关键作用,而且新协议规定埃及将介入巴埃边境口岸的控制,以便更有效地防范武器走私和恐怖分子渗透,遏制西奈半岛恐怖主义袭击势头。这也标志着埃及正在调整对哈马斯的敌视和惩戒政策,重拾对巴勒斯坦事务的影响力,进而重塑对中东事务特别是巴以和平进程的话语权。有报道称,埃及斡旋双方谈判前,以色列情报部门负责人到访埃及施加影响,这也表明,在孤立、遏制和推动哈马斯改变强硬立场方面,埃及、以色列、法塔赫乃至约旦具有高度的共同认知和集体利益。
哈马斯与法塔赫实现初步和解只是第一步。由于哈马斯对和平进程的强硬立场根深蒂固且至今尚未修改“灭以宪章”,而且依然控制着武装力量,双方未来能否深入全面和解与合作,依然不能太过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