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当代世界领袖国家的美国，若有女性当选总统，也就不值得大惊小怪，甚至还嫌有些姗姗来迟。

美国2024总统大选进入到最后冲刺阶段，各路人马倾巢而出，参与度高，政治动员的力度空前。民意调查显示，竞选形势依旧紧张胶着，已有超过4000万各州选民提前投票（截至本文发稿时间），多个摇摆州的首日投票人数，跟2020年大选同比已翻倍，由此不难推断在11月5日选举日的参与盛况，将达到一个罕见高潮。

这一切都预示着什么？笔者认为美国可能即将“改朝换代”。在美国的政治语境中，改朝之说不一定贴切，但换代却实实在在。我们可以从1990年代起美国历届总统的年龄变化，一窥换代趋势的端倪。从1990年代初老布什（1924年出生）到克林顿（1946年出生），让美国政治马上年轻20岁；再到奥巴马（1961年出生），让美国政治又年轻化15岁。

在这以后，特朗普（1946年生）和比他更年长的拜登（1942年生）相继执政，美国政坛开始显现老龄化。

如今，1964年出生的哈里斯挑战特朗普，如果她当选，将使美国政治年轻化20岁。更重要的是，哈里斯是女性及少数族裔，意味着新的历史纪录。这样的改朝换代看似有些惊天动地。

有人可能会问，美国社会准备好接纳一位少数族裔女总统吗？八年前希拉莉参选并未成功。笔者认为，这个问题与其说关乎“准备好与否”，不如说形势比人强，时势造英雄。若哈里斯当选，可能并非因为她特别占优，而是因为对手特朗普多有不堪成就了她。

现代社会女性主政早已不是新闻。从英国铁娘子撒切尔夫人当选首相算起（也证明英国常为天下先），巾帼女杰领导人辈出，欧盟、德国、意大利、澳大利亚、新西兰、韩国、台湾等都是范例。作为当代世界领袖国家的美国，若有女性当选总统，也就不值得大惊小怪，甚至还嫌有些姗姗来迟。

此次美国大选的参与度空前，令人大开眼界。民主党上下同欲，从100岁高龄的前总统卡特，到各族裔年轻世代都踊跃助选。相比之下，共和党建制派高层，为特朗普站台助选者寥寥，譬如前总统小布什保持沉默、前副总统切尼则反水去支持哈里斯，这让特朗普近乎成为孤军奋战。

尽管如此，特朗普仍不乏孤军之勇，在声势上最近也有所上升，所以选情才处在胶着状态。民意测验现在似乎已处于一种“测不准”状态，但如果参照提前投票的4000多万选民的比率，可以发现，大概有42%为民主党注册选民，35%为共和党注册选民，而23%为独立选民。

若今年大选最后时刻会出现“惊艳”的话，笔者认为应该更多会与哈里斯有关，可能会释放出某些新鲜潜力；特朗普已经为选民所熟识，所以最后时刻冒出大面积“新支持票数”的概率不大。至于惊艳和潜力的来源，据各种分析判断，主要可能会来自女性、年轻选民群体，甚至海外美国人选民群体。

美国此轮选举可能改朝换代，还表现在精英阶层和知识界的参与度空前，代表性的立场可以概括为：此轮选举不是关于左派与右派之争，而是关于正确与谬误之争，于是大家必须争相站出来表态。特朗普在这方面有些众叛亲离，连原先他的白宫幕僚长凯利和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米利，最近都先后站出来，公开指责特朗普有法西斯化倾向，会威胁到美国民主的根本。

特朗普的感召力，主要是针对乡镇区域的中下层选民，这些人最亟盼的是美国须要有强人站出来，有效解决目前国家所遭遇的棘手问题，譬如非法移民越境，社会过度自由化，经济收入与消费失衡，部分社区治安状况恶化等等，而不太在乎候选人的品格和价值观等因素。对此，特朗普提出的一些激进强力措施，及作为前总统和企业家特有的强大执行力，都对有关选民形成吸引力。

最近有一位美国科技界领军人物的观察，也从另一种角度解读美国某些保守派选民的忧虑。这些群体认为这个世界在过去20多年发展变化太大太快，经济全球化、科技信息化和人工智能、财富的再分配、少数族裔的发展崛起、文化观念的开放演进等等，让这些头脑和世界观还生活在过去的选民感到眼花缭乱，难以适应，希望能放缓变化节奏，甚至幻想回到旧日时光。

上述美国总统的年龄演化历程，也确实揭示这种规律特点：奥巴马执政后期，美国出现某些自由化泛滥和经济空心化倾向，由此催生社会强烈的纠偏诉求，希拉莉只能败选；特朗普挟保守思维和势力上台四年，随后又遭遇拜登的“去保守化”四年平衡。

目前美国社会正来到一个关键岔路口，即是否允许特朗普二进宫，继续其保守价值和势力的回归，还是让哈里斯作为新生代政治家掌舵，为美国开拓新篇章？其中重大玄机在于，2024年的特朗普是否还是当年首次当选为总统时的特朗普？是否还可以指望他领导美国重返传统的价值和实践？哈里斯如果当选，她是否会走政治极端路线，抑或会更加向中间均衡的道路靠拢，从而有机会重新把美国社会团结凝聚在一起？

笔者以为，经过奥巴马—特朗普—拜登时代的约16年左右激荡后，美国政治和社会对前途的发展开拓，应已达到一个相对更成熟稳健的阶段。在这个阶段，哈里斯上台很可能会稳中求进，比起特朗普回锅很可能强行后撤，对美国来说应该是一个更可以接受、更具建设性的抉择。况且，实践证明，由商人转行而来的政客，经常会专注实惠利益而牺牲价值灵魂。

美国有些选民在快速演化的现代社会中，指望有特朗普那样的强人上来掌权，控制收拾局面，这种心态是落伍、虚幻，也是可悲的。《物种起源》的作者达尔文早就有名言道：这个世界上不是强者生存，而是适者生存。譬如恐龙就曾经是地球上庞大凶猛的存在，后来不也都成为了作古化石？适者生存最好的比喻，就是人骑在脚踏车上不能停下来，向后倒退就更危险，必须不断前进，在前进中解决有关问题，才是正确明智的选择。当然，前进的速度、力度、坡度、弯度等等，都可以进行调整和优化；但总体原则须是勇敢前进，因为只有前进才能拥有未来。

作者是在美国的国际文化战略研究和咨询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