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已经散场，男主角在最后一幕的特写镜头，仍停格在我脑海里；当我还回味着片尾响起的爵士蓝调时，身边友人看完电影的首句评语却是：“我感觉看了一部关于东京的旅游宣传片”。

一部在海外影展备受赞誉的名导作品，在朋友眼里沦为一则广告，但德国导演文·温德斯的最新电影《完美的日子》（Perfect Days），确实源自一份旨在宣扬日本公厕与日本人待客之道的初衷。

推行“东京公厕计划”，是优衣库母公司迅销集团董事柳井康治的主意，16名海内外知名建筑师在东京涉谷建造17座公厕，颠覆人们对这个基本但往往不受重视的设施的想象。

原本应配合2020年东京奥运会亮相的涉谷公厕，因冠病疫情的暴发而失去“招待”世界访客的机会。柳井康治没有放弃，他向不同国际知名导演招手，而向来情迷日本文化的温德斯，最终接下拍摄东京公厕电影的任务。

电影讲述役所广司所饰演的公厕保洁人员平山的故事。镜头带我们一窥平山的生活日常，陪着平山每天到涉谷“上班”，电影里满是这些美丽公厕的画面。

有一场戏，镜头游走在圆筒设计的公厕里，自然光打在呈弧形的内墙上，映出厕所外在风中摇曳的樱花树叶。这般完美结合光与影的创作，自然是出自名建筑师安藤忠雄之手。电影看到这里，我告诉自己，下次到东京旅行必定要把“猎公厕”列为行程之一。

但《完》不仅仅是一部宣扬美丽公厕与东京的片子，男主角平山对清洁厕所这项工作的专注与投入，也展现了日本人敬业乐业的精神。平山工作时对每一个细节严谨认真，甚至使用小镜子来查看马桶底部，确保没有任何疏漏的角落。下班后，他去一样的澡堂与酒吧，手里捧着心爱的小说消磨工余时光。我们看到平山在这般有规律的劳动与休闲作息中，找到自在和满足。

只要专注于眼前这份工作、这一草一木、这一时一刻，我们仿佛就能活出完美的日子——电影无疑对于生活与劳动做了一次近乎理想的刻画。当然，再完美的生活、工作状态，还得有现实条件支撑。电影里有一情节，年轻同事突然辞职，让平山的工作量与压力突然加倍，忙碌一天后平山疲惫不堪，气冲冲地拨电给主管，要求赶紧增派人手。幸好新同事隔天就到涉谷报到，平山的日子才得以回到“完美”状态。

（作者是《联合早报》资深高级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