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0月27日号称“三兄弟联盟”的德昂民族解放军、若开军和缅甸果敢民族民主同盟军联合发起一场名为“1027行动”的军事行动以来,缅甸逐渐陷于战乱之中,这是自2021年以来,针对缅甸政府发起的规模最大的袭击。分析人士估计,大约有2万兵力参与了这次行动。三个民族地方武装发布的联合声明表示,“1027行动”旨在消灭他们所称的缅甸政府军“武装集团”。
一个月下来,缅甸战乱不再局限于缅北,而是蔓延到整个缅甸。三兄弟联盟军的军事行动确实超出外界预期,甚至开始对缅甸局势造成意想不到的冲击。
在俄乌、巴以两场冲突的背景下,缅甸局势受到国际关注较少。不过没有受到关注不代表局势不严峻,更不代表局势对周边及世界没有影响。缅军在应对果敢军攻击时显得非常被动,遭遇的是一次又一次失利。与此同时,已经有至少20多个武装团体卷入到与缅军的冲突之中,与政府军打成一团。狼烟四起,使得缅军陷入四处受敌,疲于应付的境地。
尽管各类武装团体的总兵力还没有缅军多,装备数量及质量也不及缅军,但是他们拥有地利与人和,这也是缅军麻烦较多的重要原因。如原民主政府背景的人民保卫军背后有着广泛的社会支持,尤其是底层和缅族。这使得军政府不得不在权谋中保持警觉,难以轻松以大缅族主义巩固自己的统治。
翁山淑枝的支持者积极加入人民保卫军,推动反抗浪潮。这个组织在全国集结了各地方武装,形成庞大的反军政府联盟。人民保卫军的抗争不仅是军政府与武装分子的对抗,更是社会各界对于政治变革的渴望。缅北冲突激发了2021年缅甸军政府夺权后面临的最严重军事危机,这已经成为各界的共识。
在冲突蔓延到整个缅甸的背景下,缅军在战场上的表现让人大跌眼镜,他们的战法落后,难以适应新时代,在战场上节节败退。据报道,果敢军在短短一个月内已经夺取了170多个据点,并且兵锋直指老街。目前缅军已经出动主力机动师来守护老街,如果老街失守,将会形成破窗效应,缅军面临的压力将十分巨大。按道理说,缅军作为一个国家正规军,在面对各种地方武装时,无论是兵力数量还是装备性能及数量都具有明显优势,但缅甸政府军名义上有近40万人,实际作战却严重依赖12个机动师,因为缺少信息化支撑和现代装备支撑体系,面对位于丛林地区的果敢同盟军及其他武装时,效果非常差。
缅甸军政府领导人敏昂莱开始动用一切资源应对局势,因为当前各地武装纷纷起兵,绝对不是一个短期事件。这些武装的目标不再仅是为了夺取一定的地盘,而是为了推翻军政府。敏昂莱警告称,现在是缅甸的重要时刻,全体人民都应支持缅甸军队,如果处理不力,缅甸可能分裂,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如果缅甸军政府遭受失败,缅甸进入失控状态,这不可能不产生对中国、亚细安和印太地区风险外溢的后果。对中国而言,缅甸和朝鲜、越南一样是战略防守的三大支轴地带国家,也是西南地区安定和向印度洋发展的重要通道,美国则支持原翁山淑枝民主政府和人民保卫军,俄罗斯比较倾向于支持军政府,印度高度重视和考虑介入缅甸事务,将之视为阻止中国势力向印度洋扩张的重要屏障。
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孟加拉国一直是缅甸身份政治内部冲突的受害者。2021年军事政变后,有多达4万名钦族难民被收容在印度米佐拉姆邦,如果难民继续抵达印度东北部各邦,将给新德里带来巨大压力。鉴于中国和印度的地缘政治竞争,这两个缅甸最大邻国和印太地区的战略对手,可能会谨慎地在缅甸军政府、民地武和人民保卫军反对派抵抗力量之间两面下注。
11月24日,中国人民解放军在中缅边境附近举行军事演习,旨在“检验战区部队的快速机动能力、边境封锁和火力打击能力”。此前,中国车队在缅甸遭到袭击。在更大范围内,中国继续通过缅甸进入印度洋,对解决“马六甲困境”至关重要;新德里则应该担心印度—缅甸—泰国三边高速公路,这是其连接东南亚的“东向政策”的核心。缅甸内战造成的不确定未来政治图景,将破坏邻国的战略未来。
大国如果通过各种手段介入缅甸内战,那是缅甸真正的不幸,也是地区战略力量失衡的开始,有如20世纪初巴尔干地区的混乱纷争,引发第一次世界大战,缅甸内战的激化和持续,或将不可避免地给亚洲和世界带来危险性的地缘政治后果。
作者是中国震旦智库执行长、高级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