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当你听一首唱作俱佳的歌曲，或欣赏一幅艺术水平媲美世界级的画作，或只是阅读一篇感人肺腑的文章时，或许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样，发自内心真诚地赞赏对方——不论是对词曲作者、歌手，或是画家、作家，因为这些作品可能都不是由“人”，而是由人工智能（AI）创作或演绎的。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科技之日新月异与影响，已远远超过我们所能想象，而且进步之神速，更是最初电脑时代的步伐望尘莫及的。今天的AI已具备自学功能，具备浩瀚的大数据作为参考，也累积了人类发展电脑的多年经验，因此它无时无刻都在进步中，而且是以我们无法预料的速度在自我改进。

虽然目前AI仍得通过“训练”和“模型更新”（例如提供新的数据），而不是通过自主获取和理解外部信息。换言之，目前人类还是有份参与及主导AI的成长与成熟度。然而，一个如此聪明绝顶又“虚心向学”的AI之存在，已足以叫人惊叹，同时忧心忡忡！

笔者对AI本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认为它的出现不过是科技进步之必然，几乎不屑一顾。后来从《联合早报》读到AI能够写词作曲，甚至出现声音以假乱真的“AI孙燕姿”后，才开始搜索一些资料。后来又试用了OpenAI研发的ChatGPT，才发现AI自上世纪50年代发展至今，它的“智慧”与“功能”已今非昔比。

身为音乐创作人，笔者自然也关心AI将来（甚至现在）是否会取代我们的问题。包括取代我们的音乐和创作技巧，甚至创作“灵感”。笔者并不否定灵感乃天赋，但也承认创作需要人为的努力，包括经过多年努力去建立自己音乐的独特性。然而，这并非杞人忧天，因为事实已证明：今天的AI具备更强的人性与感性，它不但能模仿，甚至能举一反三，把所学到的数据加以发挥，成为自己独创的风格。

我们可以尝试用ChatGPT输入指示，要它按任何题材写一首诗词或文章，马上出来的作品，虽不都是顶级佳作，却也足以叫人佩服。假以时日，当它“修炼成精”，创作出来的东西肯定能叫人大跌眼镜、叹为观止。这就牵涉到成品（不只是艺术品）的原创性及价值的问题。最近就有人用ChatGPT写了一篇专文作为功课呈上，结果获得全班最优成绩。

除了知名歌手的声音被“借用”去翻唱别人的歌，著名作家、演员，甚至政治家的声音，都可以让AI的变换器（transformer）通过“预训练”（pre-training）和“微调”后，呈现以假乱真的信息。所涉及的将不单只是版权的问题，更会是社会安定与否的严重问题。例如，若有不法之徒冒用国家政要的声音，在网上和社交媒体发表内容虚构却重要的声明，然后在未经审核（也似乎无从审核）的情况下被疯传，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这或许是AI软件问世以来，至今所能预见较严重的负面问题之一，但相信还不至于如世界首富马斯克所言的“比核子危机还严重”。然而，近期AI的一些出人意料表现，在在叫人不敢等闲视之。

以色列历史及哲学家哈拉里（Yuval Noah Harari）最近发表专文《AI已经侵入人类文明的操作系统》就提出不少隐忧，尤其是它具人性化语言与文字处理性能会威胁人类文明。他认为，语文是人文制品最基本的媒介。人类通过语文“说故事”的方式来创造文化，包括制定法律和宗教等。可是，如今竟有一个叫ChatGPT的东西，不但无所不知、无所不谈，而且能非常有条理、理性、逻辑，且人性化地为任何问题（包括哲理性的）给予十分中肯的答案。

笔者曾尝试问ChatGPT几个较“人性”的问题，例如对俄乌战争的看法，它的答复与任何有理性的人的看法是完全一致的，只是更加清楚与有条理，且是在不假思索的情况下答复我。若非早知它是机器人，我是不会对这样的信息有任何怀疑的。换言之，如今AI已能用它的知识与语文能力，借着人性化的沟通技巧，取得我的认同。

问题是，机器人毕竟是机器人，即使它的答案多么人性化。哈拉里甚至提出一个令人啼笑皆非及略带无奈的建议：将来在网上论坛进行文字讨论时，务必请对方表明自己是不是AI，否则会谈了老半天才知道是在跟机器人说话！

笔纸沟通可抗衡AI制造假信息

正如电脑已成为人类生活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AI迟早也会是我们的好帮手，而不是竞争对手。没错，很多人的饭碗会因AI而丢失，但相信新的就业及创业机会，会因科技进步而产生。人们可以利用AI处理许多耗时、耗钱及耗力的工作，专心去做或研发更重要的东西。有医疗研究公司就用AI帮它们演算复杂的程序，大大缩短研究达致成果的时间。

回到音乐人、画家等艺术家作品的原创性与尊严问题。我想，真金不怕火：真正原创及具水准的艺术作品，还是经得起AI挑战的。当然，今天的艺术家得更加努力，或是借助AI的帮助，或是用最原始的创作方式，继续写词、作曲、作画、作文。

AI终究不能替代人独有的真诚和爱。在虚拟（和虚假）世界充斥的世代，人与人之间应该有更多真实的互动与交流，不要老是躲在社交平台背后。回到最初，甚至最原始、最单纯的沟通方式，如用笔纸写信或打电话，可能就是抗衡他人利用AI制造假信息的其中一个方法。然而，不论我们愿意与否，都要学习与AI共存，取其之长，补其之短。最后笔者得声明，这篇文章的一些资料就是ChatGPT提供的。

（作者旅居海外从事社区教育福利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