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政治学者弗拉维(Taylor Fravel)认为,美中两国近年加速转向相互制衡,取代原先以扩大开放、降低壁垒为主调的交往,并在军事、外交、经济等领域限制对方损害自身的核心利益。
他研判未来中美相互制衡烈度还可能升级,世界可能因此一分为三,包括以美国为首的一组国家、以中国为首的一组国家,以及中美争相竞争的中间地带。
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政治学教授兼安全研究项目主任弗拉维,星期二(8月20日)在南洋理工大学拉惹勒南国际研究院举办的公开讲座上,以“中美关系的未来及其对全球秩序的影响——交往互动政策已失效吗?”为题,发表以上看法。
他指出,尽管美中目前继续深度接触,但贸易投资、人员交流等都未恢复至三年冠病疫情前水平。双方不再以追求更大开放和互惠的交往(Engagement)作为打交道的方针,“交往互动作为政策已失效,取而代之是相互制衡(Balancing)。”
他分析,美国对华政策的转变始于2010年代,并历经五个阶段:最初因中国在南中国海等地变得咄咄逼人,再来是中国官方上台后,收紧对中国社会的管理。北京之后还在新疆强势针对并推动再教育营,并把冠病溯源议题政治化。
真正让美国震惊的是,2021年夏季中国军方试射可环绕地球一圈的部分轨道轰炸系统,导致美国加速调整与中国打交道的方针。
弗拉维指出,中美目前都专注于相互制衡,但都只做不说,寻求通过政策端限制对方,确保目前和未来不在对方实力面前变得脆弱。
他指出,美国防长奥斯汀在2021年2月形容中国是“步步进逼的挑战”后,美国处理盟友关系的方式开始出现巨大转变,将聚合各方军事能力作为制衡策略的一部分。美国也推出新的制衡框架,组建澳美英三边安全伙伴机制(AUKUS),还通过演习、航行等加强在本区域中的军事存在。
中国则在2019年发表《国防白皮书》,指责美国挑起大国竞争,加强盟友关系针对中国,并对日益扩大的技术鸿沟及军力出现脆弱性表达担忧。北京开始扩充核武力量,核弹头库存规模从2020年至2023年翻倍超过500枚。这对中美可能陷入任何冲突有非常重要的影响,尤其是在台海。
弗拉维指出,美国过去四年利用“2+2”外长、防长会议机制,扩大加深与盟友的政治关系。同时,还利用七国集团(G7)和欧盟等盟友在中国问题上广泛接触,在经济政策上建立共同立场。
中国则在外交上通过三招制衡美国,包括拥抱俄罗斯、分化欧洲,以及包括金砖国家扩员等来主导区域组织,以支持中国偏爱的政策。
经济制衡方面,拜登政府延续特朗普政府的对华关税,同时在科技领域实施出口限制,让中国难以从美国获取包括半导体等涉及国家安全的技术。
中国近年收紧对科技方面民营经济的管理,并整合至国有部门,以平衡国安和发展需求,同时在受美国出口限制影响的关键领域进一步增加补贴。北京也通过“双循环”推动国内需求成为增长源,并以出口市场多元化,减少供应链中的依赖性,实现去风险化。
弗拉维认为,中美相互制衡反映冷战结束后大国政治的回归,在可预见的未来将持续是中美关系的核心动力。面对各项议题不断被安全化,两国相互制衡的烈度还可能升级,未来世界因此可能一分为三,第三方国家也将受到中美双方越来越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