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竞逐越趋激烈,不结盟国家成为中美争相拉拢的热门对象。学者分析,近年国际霸权框架松动,美国面对与盟友间的矛盾,中国的结伴关系也未牢固,不结盟国家反而更具灵活性,对区域情势的关键影响力也与日俱增。
不结盟国家是指源于冷战时期一个松散国际组织——“不结盟运动”的近120个成员国,他们奉行独立自主外交政策,不与美、苏两大强权中的任何一个结盟。由于有约三分之二的联合国会员是不结盟国家,这些国家自然成强权争相拉拢的对象,在中美竞逐激烈的当前更是如此。
迹象显示,5月以来,中美双方持续拓展与东南亚、中东等不结盟国家的互动。例如,美国总统拜登与亚细安领导人举行特别峰会、出访中东;中国外长王毅也出访上述地区,11月将主持二十国集团(G20)领导人峰会的印尼总统佐科,更成为北京冬奥会之后首位获邀访华的外国领导人。
台湾中兴大学国际政治研究所特聘教授蔡东杰,7月27日在淡江大学国际关系学院与非营利组织对外关系协会合办的线上研讨会,接受《联合早报》提问时指出,不可否认,当前美国霸权框架越来越松,令国际情势产生空间感,所以能感受到中美在竞逐与某些国家的关系。
但他也提到,虽然不结盟国家从1960年代就存在,希望在美苏对抗框架下争取活动空间,当前也仅是利用美国霸权松动所产生的空间,创造国家利益;北京也还没有信心冲开美国霸权框架,创造新空间与美对抗,因此会采取“结伴”策略。
所以,对于以“新冷战”观点解读中美竞逐,蔡东杰认为还有些“言之过早”。
澳洲格里菲斯大学治理与公共政策中心主任贺凯应询时则说,东南亚国家成为中美之间争夺的热门国家集团,但美国强调“结盟”是为了应对共同敌人;中国强调“结伴”则是为了共同利益。因此,东南亚国家若能保持战略独立性,在中美博弈中争取到更大主动性,未来可能进一步影响中美之间的制度制衡。
另一方面,中美两国也持续利用七大工业国家(G7)、金砖国家(BRICS)等多边组织峰会,加强与既有合作国间的关系,同时提出对彼此的指摘。不过,中美在这些多边组织的内部合作上,却也各自面临掣肘。
例如,G7国家当中,美国与其他欧洲成员对于应对俄罗斯、中国的先后排序便不尽相同。
淡江大学国际事务学院欧洲研究所所长卓忠宏指出,对欧洲而言,俄罗斯才是主要威胁者,中国则是全球体制挑战者、竞争者与对手。而俄乌战争造成的粮食危机、难民潮问题,也会让欧洲各国更聚焦应对俄罗斯,中国并非首要考量。
蔡东杰则认为,“自由民主”从来都不是用来团结G7内部,而是用来分化G7对手的工具;而欧洲国家领导人不一定都挺美国,也不一定反对,而是为了塑造“第三者”角度,争取自身国家利益。但毕竟欧美过去数十年都绑在一起,欧洲真要脱离美国,也需要一些时间与资源。
相较于G7国家的意见分歧,BRICS则面对缺乏内部凝聚力的短处。其中,游走于中俄与西方阵营之间的印度,是备受关注的关键角色。
金砖国家正逐步扩大 被视作与G7抗衡
新竹清华大学通识中心教授、台湾印度研究协会理事长方天赐提出,在俄乌冲突背景下,印度内部出现分歧,一派认为应该合作打破西方霸权,一派则认为要降低对俄罗斯的军备依赖、更重视中国对印度的威胁。
他认为,这造成印度无论是在四方安全对话(QUAD)或BRICS当中,都采取“平衡”角色,并试图淡化金砖国家的反美色彩。
除此之外,BRICS自2017年厦门峰会提出“金砖+”概念后,伊朗、阿根廷于2022年提交加入金砖国家申请,另外还有埃及、尼日利亚、苏丹、叙利亚和巴基斯坦等国也表示有兴趣加入。这意味着BRICS正逐步扩展,也被视作与G7的抗衡。
但在边境冲突后,印度担忧中国试图扩大并主导BRICS转变为地缘政治平台,更担心巴基斯坦可能申请加入。因此方天赐认为,这次北京峰会宣言强调扩员须在“充分协商”和“共识基础”的原则下,印度的“异见”更具关键作用,将左右金砖国家的扩充进程。
对于BRICS发展的困难与契机,贺凯认为,除了中、俄面临西方与美国的威胁较大,印度、巴西、南非并没有共同威胁,且金砖五国彼此共同利益不明显,贸易依存度有限,经济合作也有限,有些国家对欧美等西方国家的经济依赖性特别强。
他认为,这都将削弱BRICS的内部凝聚力,及对外制度制衡力度,令BRICS难以升级为对抗G7的国际机制。
但贺凯也提到,倘若欧美阵营对金砖五国增加压力,BRICS的凝聚力就会增加;金砖五国若增加彼此的利益关系,找出共同利益增长点,也可以增加凝聚力。这将是BRICS发展的两大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