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的不说,特朗普在12月3日就宣称,金砖国家若试图挑战美元地位,美国将对这些国家加增100%关税。这番话就是他对近期成为金砖伙伴的马国、印度尼西亚与泰国等亚细安国家传递的严厉警告。
特朗普以绝对优势重夺美国总统宝座,让国际社会积极评估他在主理白宫后所可能推行的外交政策。当然,有舆论依然希望通过解析特朗普在首个任期(2017年到2020年)里的行为来推敲他的决策,但这个方法目前看来行不通,因为2017年的特朗普刚投入政坛,在国会和白宫没有人脉,所以经常面对党内外的诸多限制。
重回白宫的特朗普,在国会山里已经拥有不少可靠的追随者,比如,在10月接任众议院议长的路易斯安那州联邦众议员约翰逊(Mike Johnson)就是他的亲信。这名被政坛归类为特朗普MAGA(让美国再次伟大)派系的议长,估计能在他履任后为他提供更多立法便利。同样被共和党控制的参议院情况可能稍有不同,因为共和党参议员选择元老麦凯恩的心腹图恩(John Thune)接任共和党参议院领袖。
这名参议员对特朗普并不友善,因此特朗普可能会面对挑战。不过,参议院的特殊情况不会对特朗普政府的强势产生大影响,因为行政团队主要都由对特朗普极为忠诚的怀尔斯(Susie Wiles)、沃尔兹(Mike Waltz)等人所组成。我们可预见特朗普第二任期的团队执行能力将更稳定,因为在掌控了一府两院后,这名被自由派媒体标签为“狂人”的候任总统,在首个任期里经常面对的府院对立、两院掣肘的情况会有所减少。
这意味着特朗普在下个任期中,能有更大机会“心想事成”。这是有迹可循的。特朗普虽然尚未履任,但外交政策已现雏形,包括更强硬的对华政治与经济立场,以及在处理俄乌战争的议题上,华盛顿将推出以土地换和平的方案。前者是要确保美国在华企业为了躲避对华关税而回流,并阻止技术流失;后者是要确保美国能尽快抽身,因为截至今年4月止,美国已向乌克兰提供1750亿美元(约2357亿新元)的援助。这笔钱让特朗普觉得美国已被人当成冤大头。
这些被标榜为“美国优先”的政策,是他个人的“交易型”作风所驱动。按着这套原则、作风与小部分较明朗的外交政策取向,我们能否推敲特朗普在第二任期里,究竟会怎样对待东南亚,特别是亚细安的新任轮值主席国马来西亚,以及本区域经济最发达、传统上与美国关系最密切的新加坡?
特朗普对东南亚缺乏兴趣是众所皆知的。他过去仅访问过新加坡、越南和菲律宾,也只参与过一次亚细安峰会,在此次总统选举中更不曾提到东南亚政策和南中国海争端。
其实,南中国海争端对华盛顿来说虽不存在直接利益,但议题仍间接影响美国在马六甲海峡的利益,所以克林顿、奥巴马和拜登等民主党籍总统,在任内对此区域都表现过一定程度的关注。然而,来到特朗普,他对这些须要长期斡旋的争端缺乏耐性,再加上亚细安重视多边主义,这与特朗普信仰的单边主义有抵触,所以亚细安被他摆在关注名单末端是可预期的。不过,由于中国在东南亚拥有一定程度的影响力,因此特朗普并不会完全忽视这一片领域。
亚细安与中国拥有相当紧密的贸易关系,中国更是马来西亚的最大贸易伙伴。再者,马国政府各级领导人也频频访华,单单在今年,国家元首依布拉欣、首相安华、副首相阿末扎希等就陆续官访中国,马中两国在这些访问中,均促成贸易与投资合作的飞跃进展。马国在近期也成为最新的金砖伙伴国,准备为金砖组织去美元化、绕开西方金融体系与开辟南方贸易渠道的目标共同努力。这些进展绝对是特朗普新秩序蓝图的绊脚石。
左右逢源是把美国当冤大头?
当然,中国与马国甚至是与新加坡的紧密关系,并不会影响特朗普对东南亚的关注度,因为他不会想对这个陌生而且距离美国万里之遥的领域指指点点。只不过,特朗普还是有底线的。亚细安,特别是马国,都期望自己能同时周旋于华盛顿与北京之间,并利用这个竞争关系来达到左右逢源的目的。这种好处两头领的策略,对特朗普而言,就是在逼迫美国当冤大头的举动。这点不只抵触“美国优先”理念,更与他“国家立场要鲜明”的信仰相背。
而且,特朗普很清楚,即将对华开打的关税战,将促成中国供应链向东南亚转移,这意味着中国企业依然可以透过建设在东南亚国家的制造厂,避开严苛的关税壁垒,继续向美国输出产品。所以,惩罚性关税落在东南亚国家,包括马国与新加坡头上,似乎无可避免。远的不说,特朗普在12月3日就宣称,金砖国家若试图挑战美元地位,美国将对这些国家加增100%关税。这番话就是他对近期成为金砖伙伴的马国、印度尼西亚与泰国等亚细安国家传递的严厉警告。
因此,对这名候任总统来说,东南亚虽然不在优先关注的行政清单里,但因为中国在本区域的经济影响力,所以他依然会持续观察亚细安,只要亚细安触碰到他的底线,他将毫不犹豫地施加惩罚性关税。虽然在下个月才履行总统职责,但特朗普的回归肯定会为亚细安带来一些麻烦,因为我们届时可能无法再像过去那般,轻松地以中立姿态来维持中美之间的微妙平衡。
作者是马国时事评论员、拉曼大学政治与新闻系助理教授